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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京郊牧苑一切如常。

数月前,萧泗水从前线俘虏了十只战犬敬献司马昱,司马昱见其凶残便下令牧苑将其驯服,来日战场立功。

如今,这些战犬只剩下五只,基本上已经被驯化的差不多了,饲养的官员不管发出什么指令,他们都能像人一样有效执行,甚至有时候比人更警觉。

“进去吧。”

顾溪被推进木笼子时,五只战犬立马站起身,警觉地看着他。

这些战犬高大威猛,看着比狼更具有兽性。

木笼外的小吏咔嚓一声将锁链扣上,临走时指着顾溪腰间的香囊,“这个可别弄丢了,要没了这气味,这群畜生非撕了你不可。在你之前的上一个,就是看守战犬打了个盹弄丢了香囊才丢了命,早间被发现时,只剩骨头渣了。”

顾溪点头,“多谢大人指点。”

待那好心的小吏走后,顾溪转身找了个角落栖身。

“顾师弟。”

顾溪睁眼便看见齐昭正立在木笼外,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齐昭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把顾溪和恶犬关在一个笼子了,一时也是惊愕不已。

顾溪武学天赋极佳,若没有顾妙音,仙山寮主非他莫属,这样的少年天才竟也会被羞辱至此?

“齐寮主深夜探访有何要事?”,

齐昭也不拐弯抹角,“想问顾师弟借仙山骊鸟一用。”

顾溪皱眉,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借仙山骊鸟?”

齐昭如实道,“是家主要用。”

顾溪愣了愣,“家主?”

齐昭轻叹了一声,蹲下身与顾溪平视相对,“家主并非真心要拦你去寻人,只是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去做。他是顾寮主的阿翁,岂会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

顾溪垂下眼,似在分辨齐昭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此前顾明堂也曾经问他要仙山骊鸟,但顾溪担心他会对顾妙音不利,便谎称有大鹏鸟在京安,骊鸟无用。

事关顾妙音的安危,他谁都不信。

齐昭见顾溪并未轻信自己,又道:“如今自己被困在囚牢之中,万一顾寮主真有危险需要帮忙,岂不耽误时机?”

顾溪眼帘慢掀,从怀里取出一只竹笛扔出木笼,“这只竹笛可唤来骊鸟,只要阿音在京安,仙山骊鸟一定能找到她。”

齐昭如释重负,捡起地上的竹笛。

“齐昭。”顾溪抬眸看来,“别让她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我自己能出来。”

齐昭目光顿然有些复杂,但最终释怀一笑,双手抱拳,“说实话,我还真挺羡慕你们仙山寮的。放心,我不会多言,但顾妙音总有一天会知道。”

*

乌衣巷别苑内。

谢凤嫣神情哀切地握着顾婉婉的手,“婉婉,我舍不得你。”

顾婉婉亦是哭红了眼,却仍温柔地替谢凤嫣拭去腮边泪,“好嫣娘,我也舍不得你。可如今京安时局不稳,你回桃源才是明智之举。”

谢凤嫣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家族一夜倾覆,她又险些被折辱,如今又要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踏实不下来。

顾婉婉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道,“你前几日不是还在伤心主上为何不来看你么?现在主上将身边最得力的墨舟都给了你,足见对你的用心。”

谈起谢灵毓,谢凤嫣娇艳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容,片刻后又隐隐有些担忧,“阿毓将人给了我,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顾婉婉轻笑,“怎会?有我阿翁呢。”

谢凤嫣脸上的笑容又盛开了几分,她牢牢握住顾婉婉的手,“婉婉,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顾婉婉闻言,故作恼怒,“怎么又说这么见外的话?”

谢凤嫣连忙哄到,“好好好,我不说了!但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待时机成熟你便回来桃源看我。”

顾婉婉立马又笑道,“是是是,我的小姑奶奶。”

“谢娘子,顾娘子。”陈述隔着一道门,听着屋里的两人没完没了的叙别,终是没忍住打断了她们。

谢凤嫣不防屋外还有个男子,登时一愣,好奇地看向顾婉婉。

顾婉婉眉眼弯弯,轻声道,“此次护送你回桃源,除了主上身边的墨舟,还有这位仙山寮的副使。他也是主上亲定的。”

谢凤嫣一听谢灵毓对自己这么上心,连日来求见不得的郁闷终于消散了。

顾婉婉站起身,走到屋前将门打开,“临别在前,女儿家总是话多一些,陈副使见笑了。”

陈述低头,下意识避开顾婉婉几步,,“五娘子客气了,属下来是提醒谢娘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谢凤嫣将陈述回避女子的僵硬看在眼里,一时有些好奇,可陈述隐在黑暗之中,只能看清他削瘦高大的轮廓。

不见谢凤嫣回答,陈述皱了皱眉,“属下去院外等。”说罢,转头便走开了。

谢凤嫣略有些意外,“江湖人都是这般吗?”

她寻常接触的男子,对待美人,既有王孙贵族的高高在上亦有娇哄美人的小心翼翼,如眼前男子这般看似温和却直来直往的倒是少见。

顾婉婉怎会看不出这仙山副使分明是避着她,因为顾妙音的关系,仙山弟子都不待见她这位五娘子。

未见顾婉婉回话,谢凤嫣起身拉起她的手,“你怎么了?心事重重?”

顾婉婉勉强笑了笑,“还有一事我一直没同你说,我家中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庶姐,她自小在桃源长大,如今已经是仙山寮的守山寮主。方才的陈副使便是她的属下。”

谢凤嫣自小便跟着府中女君学习如何管理内宅,顾婉婉不过说了一二分,她便大致猜出了三分关系。

“你那庶姐不好相与?”

顾婉婉微愣,摇头,“阿姊的性子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方才那陈副使避我如蛇蝎你也看到了,阿姊向来不喜与我亲近之人,婉婉恐怕到时候嫣娘因我受了委屈。”

谢凤嫣闻言,皱眉安抚道,“难怪那陈副使对我们这般姿态,定是你阿姊背地里挑唆的。婉婉莫怕,我毕竟是谢家公侯千金,谅他们也不敢无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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