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婳上一次只顾着获得灵气的喜悦,没有听见风中的异样,刚才葬西楼神色有异的时候,她也听见了鸟叫声,那声音她记得,是雯山上、断崖下的那只乌鹰。
葬西楼颔首,目光中有些着急要走。千婳识大体地放开他的手臂,葬西楼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即便是看不见他的身影,千婳却还是不死心地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一声,“下次一定要告诉我,是哪些坏蛋在追你——”
疯够了,千婳才后悔自己大半夜的惹人怀疑。
“聚灵丹”的药效似乎开始发挥作用,千婳打算再去床上修习一下,看看这一次能不能冲破自己方才的关卡。猛一回身,惊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在自己的床上,正邪笑着看向自己。
千婳站在窗口,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只看得见那是一个人,因为若是有鬼或是妖“云水之心”不可能无动于衷的。无奈地吐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连人家的脸都看不清,凭什么感觉人家就是在坏笑着的。
“你是谁?”连千婳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蠢极了,可是这人明摆着就没有想杀自己的意思。那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来,若是只为了吓人,是不是有点儿太无聊了?
“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男子站起身,缓缓走出黑暗,他的模样渐渐地呈现在千婳的眼前。千婳不得不竭力压制住自己吃惊的表情,假装淡然地看着对方。
她不是不认识他的样子,而是直觉告诉自己,他是个比真金还纯粹的“冒牌货”!
一个样貌再熟悉不过的人,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走进千婳的视线,可是千婳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白天才见过的素苍藤呢?
不是,他不是!
即使看不清楚,千婳也不凭任何依据,就断定眼前的这个不是素苍藤。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千婳节节后退,直到退至窗口,避无可避,才复问出一句。
谁知那人无辜地看着千婳,还是一步步地凑近,“处处助你的可是我,怎么他什么都不做,你还像一只蜜蜂见了花似的,倒是拿我当坏人?”
“谁让你救了?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因为这人和素苍藤长得太像,千婳大起胆子走近那人,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有捏了捏他的脸。
嘴上一边说不认识人家,可这举止若看在寻常人的眼中,却是极轻浮的女子才做得出来的。经他这么一提醒,千婳倒是想起有好几次,自己都是无缘无故地躲开了来自敌方的攻击,也因为如此保了一时的安全。
验证完毕,千婳白了他一眼。退后几步,她心里犯嘀咕:云水之心既不承认他是妖,也不说他是鬼。可是除了那笑,他们哪里还有不像的地方?难道是双生子?不,没听素苍藤说过。
“我是那藤鞭中的鞭灵,镜心尘。”男子邪邪的一笑,看得千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是退无可退,他要是再走近些,千婳就要跳窗出去了。
“你以为你糊弄小孩那?我只听过剑有剑灵,没听过鞭子还有鞭灵的。再者说,从没听素苍藤提起过你。”素苍藤故意隐瞒自己什么,千婳不敢苟同地瞪了眼前的镜心尘一眼。
实实在在地感知到千婳对素苍藤的信任,称自己为“镜心尘”的男子不怒反笑,他再一次走近千婳。在她反应不及时,只手拨了拨她颈上挂着不知何时起露在衣裳外面的“云水之心”,它们依旧不为所动,他便笑得更放肆了。
“我们相生相克,当他知道我存在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镜心尘轻声轻语,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胸有成竹地看着千婳。
“你瞎说!”千婳嘴里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做了不让素苍藤知道的决定。面前的镜心尘明明碰触了“云水之心”,它们没响,说明他很有本事,千婳就更不敢轻易使素苍藤犯险了。
“若是不信你试试,那个人太聪明,有一点蛛丝马迹被他发现,他就完了。”镜心尘唇角的弧度从微笑到放肆的大笑,只是不同于葬西楼豪迈的笑,与素苍藤同样的一张脸,他的笑却让千婳讨厌。
“那他把你给了我,你为什么不反抗?”镜心尘夸奖素苍藤聪明,千婳倒是愿意听,瞬时间全数接受了。
“我就喜欢‘缠着’笨蛋。”镜心尘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了之前的兴致。边说边走回千婳的床边,丝毫不见外地将双手垫在脑下,躺在床上似乎是打算睡了。
“哦…你说谁是笨蛋?”千婳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人耍了,抬眸望向说话的人时候,却看见自己的“巢”已经被“鸠”给占了。
占就占吧!反正她这次是不会逞能去那边一步的,她相信青兰台后山禁地深处开始,一直出言提醒自己的一定是这个“冒牌货”。
镜心尘虽然迟迟没有现身,一定有他的阴谋,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大哥和姐姐一样,无私无畏地为自己着想。此时正值夏初,冷也不会彻骨,千婳就席地而坐,不打算虚度光阴,她还有要复生姐姐的大事急着去办呢!
片刻之间,千婳兀自进入了调转灵气的意境中,只顾着努力冲破上一次的难关,毫不介意自己的房间里还坐着一个“活物”。
对面的床上,镜心尘侧目观察着千婳灵气在体内周转的走向,洞悉这次灵气的运转很是流畅,想来葬西楼的丹药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镜心尘安心地一笑,坐起身看了看床边上的藤鞭。默叹一口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周身,抿着唇摇摇头,眼睛一合,人就消失在原处,化作一缕光芒进了藤鞭。
千婳再次醒来,原因有两个,一是窗外鸟儿雀跃的鸣叫,再有就是自己“鼓声震天”的肚子。微微张开眼,自己怎么躺在床上?难道昨夜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