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观千婳体内,邪气渐盛,像一只猛虎正在肆意扑抓着眼前的“大肥羊”,而那被捕捉的虽然体态大有优势,可是温良的性子终究不是好改变的。立足于千婳的头上五寸,千妩依样闭目凝神,一道光晕自她的额心溢出,呈弧状远远向下滑动,一直抵达千婳的额心才算终点。
被自己幽闭在躯体之中的千婳,只觉自己周身一片混沌。若天地未开之前一般浑浊难耐,一股股浊臭腥咸的气味不断地扑向自己,她只能凭借自己的灵气抵御着那些东西。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千婳还是不能摆脱那些东西,不禁有些气恼,不愿意再被欺压、束缚了,努力挣扎着。
千婳苦于无法脱身之际,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破了黑暗,为她带来了光明,朦胧的光影忽强忽弱,千婳根本看不见对方是谁,一分心之下,周身污浊的黑气就乘虚而入,啃咬着护在千婳“体外”的灵气。
一道芒刺般的光,向正在啃噬千婳的污浊之气刺来,消除了这团团黑气的同时,千婳既觉得浑身清爽,又呼吸到了那光芒带进来的清新之气。
“你是谁?”千婳这样问着。有那么一下,千婳好似听见了对方在和自己说话,但是腥臭的气味扰得她头疼得厉害,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终于,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尝试,千婳总算是听清了那人的话,“伤离、桑梦、沐阳、傍繁花。”
只不过是短短的九个字,千婳闻之犹如灵气充盈了整个身体一般,豁然之间振奋不已。
“姐——”那是只有自己和姐姐才知道的九个字。千婳马上就明白是千妩来救自己了,急于见到姐姐,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拨开脸边的浊气,大声地呼唤出口。
……
只身在妖兽群中穿梭的镜心尘,刚刚收拾了两个领头的高阶妖兽,就发觉千婳所在的方向气流运转的颇为异常。因为自己安心大打出手之前,那处已然被结界封死了。
注意力放在那边之时,一只因首领乍亡,惊慌逃窜的小妖兽忽然窜到了他的背上,猝不及防的一瞬,镜心尘落入妖兽群之中。
千婳头上的千妩突然睁开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自己的结界,快速转身就进了她手上的桑璃里。而就在此时,千婳心中所想大喊出口:“姐——”
随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自她的体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抽身进了藤鞭,伏在地上以防被妖兽们踩踏的镜心尘,感知着波及过来的气流,藤鞭一动,不因为气流,更不因为妖兽踩踏,而是震惊。
那是突破聚灵兼具通智期的灵气才能造成的压力,凡人亦或是妖足足要耗上将近两百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成就。
那个人说千婳行,千婳还真的就行了。镜心尘暗自纳闷,自己对千婳尚且没有这般的信心,凭借千妩和千婳那样短短的十几年相处,是怎么做到的呢?转念一想,他又忽觉释然,想来依着千妩的本事,能卜算出千婳的来世今生不是难事。
藤鞭绕过数十只妖兽的脚下,飞向千婳的腰处,在他缠上千婳腰际的一刹,千婳才如梦初醒一般地张开那双晶亮的眼眸。此时的千婳也能听得见“云儿”不耐烦的“哼唧”,伸手拨了它一下,嘟囔道,“不爱响就别响!本姑娘又没逼你?”
缠在千婳腰上的镜心尘,忽然在这话中发现她的变化。周身的妖兽还没散尽,她却气定神闲地和一个“死物”拌嘴,该不会是突破太快,灵智出了什么问题吧?
镜心尘这么想着,也便分出了一丝灵气渗入千婳的体内,进行游走似的检查,他还需一直依附在千婳的身上。若是被依附的出了问题,他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千婳还不能察觉镜心尘的异动,站起身,瞧见不远处那仍旧乌压压一片,却显然是一盘散沙的妖兽群,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把藤鞭再次从自己的腰上解下,一跃向妖兽群的方向,“云啊云,它们不是冲着我来的吗?那咱们就好好的玩玩怎么样?”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听懂了千婳的话。“云”的声响变得轻灵愉快了似的,“叮铃铃”、“叮铃铃”地唱着初夏的晨风之歌。
飞身跃到了妖兽的里圈上空,千婳闭目屏息了一下,从这一群里面没有嗅到任何高阶妖兽的气味,全是些一二阶的蠢钝庸才。千婳不禁喃喃自语道,“奇怪了,这群东西,还不如聚青芒遇见的等级高,傻瓜似的到了这儿,又能干什么呢?”
看着两百余头妖兽发现自己的贪婪相,微笑轻喝一声,“连个领头的都没有,白白送了性命都不知道为什么。快回去吧!”
挥动着鞭子抽打在靠近荣素族一边的妖兽,这一边的妖兽趋利避害地向相反的方向蜂拥挤去。镜心尘心下暗笑:笨女人,它们当然没有首领,首领都交代在我的鞭下了。
实际上,也不能怪千婳找不出首领来,镜心尘所杀死的首领一旦失去了气息,那散开的灵气就会若有引力地飞向千婳。
千婳也不知道这群妖兽来自什么地方,但是她像驱赶羊儿归圈的牧羊人一样,不断地抽打它们,它们总该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吧?
她怪异的行为镜心尘自然是发觉了,本来急于求成的人不是应该大开杀戒,然后吸取妖灵的吗?人家求这样的机会尚且求不来,她却甘心放这些妖兽逃脱?
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妖兽赶离荣素族的领地,千婳不甘心相信荣素族就那样灭掉了,她想要再回去找一找。
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可以让她借此找到素苍藤的所在。可是,当千婳赶走妖兽的个把时辰再回到本该有族群部落遗址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了,连那棵自己依傍了一夜的大树,也不见了?
不能找素苍藤,也没有荣素族,刚刚赶走了妖兽群,千婳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