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是转瞬的功夫,可是天色确实转暗又复明了一回。那墨绿的身影又由小变大,一点点地接近千婳所站着的大树,跟在他的身后,千婳看见了一道金光,惊而以为那是天兵天将又追来了。
千婳下意识地连着倒退几步,忘了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同于以往,不自觉地对那象征着死亡的金光惧怕三分。只是,有那么一瞬,千婳在金光之中看见了葬西楼的身影,“大哥?那是大哥?大哥不是妖么?”
直到此时,千婳依旧不敢相信葬西楼就是被众神畏惧,天界赫赫有名的神将烟雨楼。只见那金光大放异彩,紧接着就带引着追来的金光滑向远方。
收回目光,墨绿的身影已经回到了枯萎的花田疯丫头的身边。千婳握紧了双手,花田她看得清,疯丫头她一样看得清,唯独看不清楚那男子的模样。但是从那模糊的身影里,千婳似乎寻到了什么熟悉的人,仿佛谜底呼之欲出。
她一步步地上前走近疯丫头和男子,一步、两步、三步……只差三步,只差三步她就能知道一直在梦中困惑着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可是,千婳面前的景象猛地一暗,接下来就感觉到大股来意不善的灵气正扑向自己。
身体发生了巨大的震荡,她最后一眼,隐约看见那男子手里拿了什么,而且他正在对那东西施用类似封印一般的法阵。就是那法阵的结成,才让她有了不适的束缚感,好似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尘灰压住了。
“你是谁!”千婳大声地呼喊出这句话,只是这时眼前已经没有什么荣素族,也没有什么大树古藤、枯萎的伴生紫花。
千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东西。身后温暖的倚靠就传来镜心尘不羁的嬉闹声,“我说女侠,你上辈子八成是一只过年要宰来吃肉的家伙,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七天,足足让他等了七天。
就在九幽雾骨快要失去信心,想通过别的办法唤醒千婳的时候,她大喊一声“你是谁”就及时转醒了。
九幽雾骨这七天是在提心吊胆里度过的。生怕千婳不醒又来强敌。索性那个紫瞳的家伙,比千婳靠得住一点。七天来,界术困住了千婳周身的香气。形形色色的寻常妖物经过,只要撞上她所设的界术,没有不献出妖灵、粉碎妖魂的。
直待今晨,千婳醒来之前。那界术莫名的开始薄弱,这也是一直坐在地上稳稳托住千婳的他。为什么不得不忽然站起身迎敌的缘由。
“这你都知道?有点本事。”此番醒来,千婳心境大变,她开始相信疯丫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了。因为太多的疑惑萦绕在她的心间,现在的她不仅仅要复生姐姐。还有弄清这些事为何会无端入梦来。
九幽雾骨闻言不由得一怔,千婳刚刚的温吞醒来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千妩口中所说的“突破”。自己苦撑了七日不醒,千婳竟然没有突破。这完全不符合千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突破进程。
这时,几只千年修行的妖物,不小心撞上了紫瞳千婳所设的残存的那面界术,妖灵因妖魂的粉碎而溢出飞向千婳。千婳只顾着出神冥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身后扶着她的九幽雾骨却发觉了异样。那大股的妖灵撞进千婳的身体时候,她竟毫不费力地,像是寻常人呼吸一般顺畅地将妖灵化净。此情此景一出,他不禁疑惑:难道是她已经突破,只是没有大的异象,所以我才失察了?
“不,不是你没发觉。是婳儿被过往的事情缠住了,根本没有突破。”千妩的声音回荡在九幽雾骨的耳边,但是他垂眸的时候一点儿也没看出千婳闻声的惊喜。
这便是说,千婳根本没有听见千妩的话音。巫神素来待千婳如珠如宝,此番作为是何故呢?
“不论如何,让婳儿倾慕的那个男子远离她。”千妩的声音再次在九幽雾骨的耳边响起,这句话亦是说中了九幽雾骨的心声。只是他不懂,同样是出身不祥巫神为何独独对自己没有素苍藤那么大的忌讳。
九幽雾骨点点头,虽然他不愿意千婳怨恨自己,但是若连巫神也觉得那个男人不该接近她,若她能留在自己身边,他便违逆千婳的意愿一次,反正他是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的。
“没骨头,你真讲义气。那我就再睡会儿!”九幽雾骨颔首垂眸时候,正见千婳仰首笑靥生花地对着他说这话,而他们周围的界术已不复存在,并且几只近两千年修行的妖物正在对她虎视眈眈。
九幽雾骨听见千婳还要睡,不禁哭笑不得的感觉窜上心头,双手扶住千婳的双肩摇摇她,“我说女侠,你能别开玩笑么?你看他们的身后。”
话音未落,两千年妖物们的身后,近乎三千年亦或是更高深境界的妖物气息就向千婳和九幽雾骨身边蔓延、笼罩过来。九幽雾骨这一次不开玩笑,至少他明白了千妩在千婳刚刚昏迷时候说过的“劫数”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眼见着这些家伙来者不善,而且七日来对于周围环境的洞悉,他知道这个地域是妖物最盛的浮野腹地,已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一切夹杂在一起,他必须让千婳知道,光靠别人,是决计不行的。
如此思量的九幽雾骨便第一次会错了千婳的意。
千婳起初看见几只先遣妖物的时候,还觉得凭借自己、紫瞳和镜心尘三人,是一样有胜算的。是以,她刚刚说那话是想要分散一下妖物们的注意力,而后来一招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只是,在九幽雾骨封死了她这条路。她还来不及腹诽他的时候,那几只妖物身后又出现了强者,千婳也才晓得,凭借他们三个,不见得能有侥幸生还的机会。
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立即转身迎上九幽雾骨的怀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唇覆上他的耳边,“不论如何,别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