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鹰闻言在天上盘旋,葬西楼便晓得,它这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危才迟迟不肯下落,不禁抚了一下它的后颈,“乌鹰,倘若你也有妹妹,就会明白的我心情。”
乌鹰听了这话,嗓子里低呜了一声,再次向霜翼山巅峰扶摇而上。来至山顶可以接近的地方,鸟瞰下去,也只看得见那雪地之中被围在中间的一点浅紫、金棕,还有乌压压的一片、明明想扑上前却不明近处驻足的妖物。
雪地之上,千婳身负重伤已然无力垂危,她的右手指尖滑动,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面临死境。
妖物们围拢过来但良久也见不到最终扑将上来,千婳微启双目,一团雪白的妖灵四周团聚着皑皑的白光,在她的身边一圈又一圈地盘旋。
嗅到“风”的味道,千婳脸上忽然漾起了讽刺的笑意,搁在神兽身上的头勉强地动了动。浅养了许多力气,然后她喃喃浅道,“神兽大人,这是你的死敌,还是你的兄弟?小女子不小心要了他的命,不知道对是不对?”
本没打算身下的神兽能为她作答,只是她这么一动却动出祸患来了,围在四周一直不敢上前的妖物们似是见她动了,心也活了,黑云压顶一般疯了似的冲了上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姐,你等我。”千婳合了双眼的一刹那,她的周身绽放出淡紫的光晕,压制住的花香四溢浸透了她身下的神兽心脾。
眼前漆黑一片,千婳只觉合拢的眼前晃了一下,却不知道那守护他们的白光因为她周身的变化一分为二,一半进驻她的体内、一半去了身下神兽的身体里。只觉身下一起又一落,就闻百兽齐齐哀嚎的轰响。
千婳惊异自己不明所以地嗅到生机。豁然睁开双眼,原该在身下的神兽活泛地晃至她的身前。
他一爪挥舞出去,他们面前的妖物群阴云就被豁出一个大口子,无数的妖灵仿佛被他冷冽的掌风化净了一般,进驻她体内的一瞬,千婳整个人都觉得冰冷的使她一激灵。也是因此缘故,她觉得自己通体的伤痛也暂且退却了一样。
“喂!你一个。行不行?”千婳担心神兽以一己之力当不下如此多的妖物。不禁想要动一下自己的身子,一动之下才知道此时自己身下的不是雪地而是嘲风。
千婳惊异地侧目看向嘲风,嘲风的爪子似是懒洋洋地拨向她的脸。活了?刚刚明明还是死气沉沉的,她什么都没做,不!应该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本能地看向自己左腕上的桑璃。惊见原本润泽幽光的金属颜色黯淡下去,不禁就是一慌姐姐永远是她的倚靠。姐姐没了生气,她要怎么办: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姐姐救活他们?那又会是谁在帮我?
妖灵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千婳的体内,萦绕着她的虚空渐渐远去,眼见着神兽化作人形挥袖震开了一班妖物。但是下一瞬那些妖物又贪婪地向千婳畏惧过来。
千婳活动了一下身子,试图起身帮忙,正因为这样的活动。她也发现自己左肩那处重伤已经不似刚刚那般疼了。轻易就可以侧目,千婳看向自己的左边肩头。伤口在愈合?
为什么?方才伤的更重,就连一点儿好转的预兆都没有,怎地这时却忽然好转?
惊闻天上乌鹰的鸣叫声响彻云霄,围拢在千婳和神兽男子周围的百兽震惶,他们当中修行、境界皆处低微的已经开始生出退意。
千婳仰面望见乌鹰小若蝇虫、飞屑的身影处晃落一个闪烁着金光的魁梧身影渐渐变大,不由得笑向那神兽所化的男子道,“喂!坚持一下,救兵到了!”
在她的心里葬西楼这个大哥是万能的,有了大哥她便安心自己不会死。只是,千婳并没有注意到,她身上莹莹泛着的淡紫光晕和那高空落下来的葬西楼之间是有一丝若有似无“维系”的。
神兽所化的白衣男子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让千婳想起了“镜心尘”,“拜谢姑娘送我的好哥哥去了鬼域,只是不晓得鬼王能不能容得下他。”
神兽这话看似一本正经,其中充满了调侃,千婳努了努嘴,听出人家说自己“隔岸观火”还说风凉话的酸味儿。她不禁抬起自己的右臂,指向转瞬及至的葬西楼,“我没诓你,我大哥无人能敌!”
葬西楼周身带着暖心的金光落在千婳和神兽之间、妖物们围聚的中心,落地的同时振起了脚下飘落到地上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千婳自豪的宣言正巧被他收入耳中,回眸望见千婳左肩头鲜红还未封合的伤口,眉头一下子皱成“川”字。
葬西楼双臂半展身边已经升起劲风,右脚一跺,周围的鸟兽但凡着脚于山顶的都是身子摇摆不定。那本是冲锋陷阵在前方的神兽看着葬西楼的眼光尽是诧异,他缓缓像是怕惊动了葬西楼一般地退向千婳身边。
千婳瞧出男子的眼光有异,又见他“殷勤”地矮下身来要扶自己起身,不由得用手中撞了一下他低声道,“你看见鬼了?”
诚然,这是千婳出于身体里人性本能的问话,但是问出口以后千婳就后悔了。她的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会是畏畏缩缩于黑暗之中连日月都见不得的小阴魂呢?
可是,男子却将自己的手臂由千婳的身子右边直接揽到她左肩伤口。千婳疼得一皱眉,恨恨地伸出右手想要拍开男子无礼的“爪子”,“你别以为我受伤了就奈何不了你!你忘了你哥是怎么死…的……”
千婳话说了一半,就觉得自己肩上的伤口凉凉的不似刚刚那么疼。她转眸望向身畔男子的脸,没想到他没有看自己反而看向大肆杀戮着妖物们的葬西楼。
男子望着葬西楼出神,没有与千婳对视,千婳仰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如今一样威风凛凛的葬西楼,眸子变成浅紫,神情恍惚地说着,“你在羡慕我有个好哥哥?”
男子闻言身子一震,他嗅到了源自千婳身上的异样气息。按压在千婳肩头伤处的手加了一分力,千婳疼得皱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恢复了棕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