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西楼正在犹豫,穹顶之上已显出大片的金光移向霜翼山这里。心知妹妹若是落到那放手里,瑾瑜在身生了根,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晶亮的眸子再次扫到金光,蹙紧的眉头不禁展开,手中就出现那张为他通风报信的字条,鼻翼轻轻翕动,黄绢上面还残存着神树扶桑的气息。神树扶桑是葬西楼追寻了许久的疗伤圣树,若不是天战以后巫神也莫名死了,他怎么会拖到现在才找妹妹?
大手在千婳的周身画出一圈光晕,将这光晕压迫着隐匿到千婳的身子里,抚了抚千婳的脸轻声道,“就去这黄绢主人的居所,希望你活着的,必当不会看着你死。”
千婳肩伤赫然,葬西楼心知以一己之力是帮不上妹妹的,现下他能做到的就是送妹妹先行离开,而自己以往昔的气势当下那一群“狗腿子”。
收回自己的大手,葬西楼的五指攥成拳头一瞬,他眼前的千婳消失无踪,伸手遥指着自己左侧的方向,似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云岫谷寻砚山,我要再见到好端端的婳儿。”
葬西楼面前应言闪出微弱的金光一点,细弱地“咻——”一声一闪而向浮野的最东边。望着东方,不再冷寒的风吹散葬西楼脸边的发鬓,他心下暗道:万年了,扶桑之气再现于浮野之上,难道这就是妹妹的机缘?
转瞬之间,葬西楼的身畔数名天兵天将降临他的身边,葬西楼深呼吸了一下,半扬起手臂弑神剑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众天兵天将本来该仗着人多势众想要压葬西楼一头,但见他手中握住出了鞘的弑神剑皆是心胆已寒。谁不知道自从神将烟雨楼的妹妹死了以后。他的弑神剑再也没有出鞘过?
弑神剑出鞘,就连天统身边最得意的大将都要畏惧十分,他们这些无名小卒算什么?
为首的两名将领可不想就这么交代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神籍,两人相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双双抱拳一躬,极其谦卑地向葬西楼道,“将军莫怒。我们二人只是奉命前来请您回去。”
“好一个‘请’。我不去又怎样?”葬西楼藐视地看着周围的一干人,感觉霜翼山上的寒气因为神兽和千婳的离开渐渐散去,想到乌鹰可以为自己助阵。不禁有了底气。
两名天将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上面”都会发火,最后碰一鼻子灰或是丧命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蝼蚁小卒?可是,反抗不得。能怎么办呢?
“请将军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人微言轻。也不能做主办事。”这天将已顾及不了那么许多了,这头是当即送命的凶险,那边是片刻要命的回复,怎么选都是死。他乞求葬西楼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葬西楼没打算再回话,拇指、中指接环搭在唇边,悠长的一记哨声音彻云霄。乌鹰那头的长鸣应和随之响起。众天兵天将见葬西楼去意义绝,无法只能向他围拢过来。
葬西楼轻笑。若是他们早想对自己动用武力也不至于啰嗦了这么久。是以,他将手中的剑锋一转,金光乍起,周身的并将退避三舍害怕丧命。
与此同时,天上狂风大作,一干天兵天将被乌鹰振翅生出的大风扇得无法上前,待到他们再能睁开眼得时候,葬西楼已然跃上乌鹰得背脊。乌鹰雀跃地俯瞰着他们欢鸣一声,便舞动着双翼飞向天际。
葬西楼主仆的影子消失在天的东边,霜翼山顶的这般并将就是一起,一个天兵走近他身前的天将身后,“将军怎么办?这样回去复命,恐怕凶多吉少。”
天将嗓子里吭出一声,不如此又能怎么办,天界之上,除了烟雨楼的好友孤月踏星,又有几人能拿得住他?
“走!”挥手召集并将,数道金光复返天界。
……
天上那道微弱的金光急速地向浮野的东方闪去,地上几道人影时隐时现地紧追不舍。
飞快闪过的金光忽然缓下了前进的速度,追在最前面的白色身影也是一滞,如此一来,他身后的红、蓝两影追随而来,“你能确定这金光就是千婳妹妹的所在?”
为首的男子仰视着半空中的忽闪不定的金光,垂眸看了一眼腋下夹着的金棕獒犬,没有作声。发问的蓝衣女子正是郎牙月,她指了一下男子的背影,将怀里的古沁扶正,对身畔的华子戚使眼色。
华子戚也是没有开口,默默地冲她摇着头,示意她神兽可信,伸手要从她的手里接过古沁。郎牙月蹙了眉头,目光移向在前面截住金光离开的烈灵茂羽。烈灵茂羽也是对着郎牙月摇头,不允她轻举妄动。
出奇地,华子戚那里努嘴生气的郎牙月,见到烈灵茂羽同样的举止却安分下来。华子戚见之就恼了,也不知道烈灵茂羽给他的月亮灌了什么*汤。只是,烈灵茂羽后来在山下手持赤色石头出现,确实救了他们,保得他冲动的月亮安然无恙。
同样白衣的神兽将怀里重伤的嘲风抛给烈灵茂羽,纵身一跃扑向半空中的金光。他看出金光所去的方向是云岫谷,可是云岫谷之中虽有东方遗株神树扶桑的神巫一族,更有寻寿山得仙籍而不去天界、情愿守候自己一山、特立独行的不死树慈殒。
相传不死树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但是她的不讲情面是几界皆知的。外人都传她生有使万物不死的本事,却为人冷血、少慈悲之心,所以,她才得了“慈殒”这个名号。
慈殒护卫自己寻寿山甚至到了让人觉得偏执的境地,有传言,哪怕是不小心接近她山边儿的妖,都可能无缘无故地被夺去性命,毁了得之不易的修行。稍有差池就会丧命,这便是神兽非要截下千婳,不想她接近云岫谷的缘由。
葬西楼的神力若在全盛之期,神兽飞身一扑不仅根本不会奏效,反而会伤及自己。不过这一次算他命好,自己没有伤到,金光和白光轰然碰触、炸开以后,他白衣飘飘怀里还托着肩头溢血、半梦半醒的千婳。
千婳抬眸,目光迷离地看着神兽,顿觉落入他怀中的一刹肩伤就不那么疼了,不禁侧目向四周看,为发现葬西楼的身影,不禁激动地扯住神兽的衣襟大声嚷嚷道,“我大哥呢?他在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