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灵茂羽以为千婳真的找到了素苍藤,所以他下意识地看向面前清池边站着的妖尊慈殒焦急地看着。他想,或许是素苍藤刚刚闯入这谷中净土,所以高高在上的妖尊不知道素苍藤对千婳的影响有多深。
可是慈殒虽也同时将视线转向他一边,却并没有他那般关心则乱的紧张,他只是轻叹一声,“细雪,万鬼开关,不是你小题大做吧。”
那话似是在问,又完全不像是在问仿佛仅是他在自言自语。诚如烈灵茂羽对慈殒这个妖尊真实性情的一无所知,此时此刻也只有妖尊身边一身洁白的女子能够了悟圣意。
“千婳那丫头就这么下去,阿殒你也真的放心?万一引出什么事端来,咱们该如何收场?”细雪没有回应慈殒的疑问,反而是将心中生奇反问慈殒,这样的行为不禁使得一边的烈灵茂羽更是奇怪。
在天上当值的时候,烈灵茂羽曾对妖尊慈殒略有耳闻,所以,这时候的他才能这么淡然地和妖尊一起等着千婳将人捞上来。若不是如此,他早就潜游下去,先保证千婳的安然无恙了。
传闻之中,妖尊是没有感情的妖之至尊。他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谁要是有意见,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比死还难受的,灰飞烟灭。可是,现下的他就在慈殒的身边,慈殒却是连连麻木于一身洁白女子的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正出神,便见到慈殒的眉峰一挑,随即慎重地偏过头嗅了一下空气中瞬间浓郁的馨香之气对身边的女子喝道,“快去帮那个家伙保命!”
细雪猛然反应不及,整个人已经被慈殒推到冬朴的身边。他的一只大手压在细雪的背上向她体内灌注血红的灵气,迫使她双臂伸展、两掌对准冬朴头两侧的太阳穴。
“阿殒,你干嘛呀?”细雪大惊,阿殒是妖尊作势从来很有分寸定力,从来不会这般不给知会地突然做什么。她的掌心溢出紫灵芝的特殊药香,一直没有动作的冬朴因此而皱眉。
慈殒见细雪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突然收手,回身双袖一甩。数朵米白的小花若大雪普降一般扬扬洒洒地铺散在清池翻起水花的泡泡上面。烈灵茂羽想要出言。倒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慈殒没有回眸,嗅到了身后细雪所倾注的药力不似刚才猛烈,不得已才一改常态地说了一声。“小丫头要拔出灵根成全你和他,所以,你得先替他保命。稳妥些,她快要出来了!”
“拔出灵根?阿殒!这样的玩笑你也信?她又不是神明。我凭什么拿冬朴的命去成全她?”细雪几乎歇斯底里,她想她兴许是疯了。因为几千年来她虽是任性,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么大胆地挑战过慈殒的耐性。
可是怎么办呢?看样子她多年相对的阿殒是完全听信了那个小丫头的“口出狂言”,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容许眼前的冬朴再有一点儿风险,她有多么庆幸自己还能再见到冬朴。她从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轮回的他。
慈殒不复言语,不是不想,是他觉得没有余力。方才他还觉得细雪那句“万一引出什么事端来。咱们该如何收场”是杞人忧天,但是现下的异象让他也不敢心又旁骛。
舞袖再一次挥洒无数明洁带有药香的花卉投进清池水中。这一回,烈灵茂羽才真正见识到了“不死树”妖尊另一个别称“药王”的原因。
“她从来不会损人利己,只要说得出、必然做得到!”烈灵茂羽注意到妖尊不再解释,想来不能让那个浑身除了血痕别无他色的女子坏了千婳掩去馨香之气的大事,所以多言一句。
细雪一面气闷地运转周身的灵气逼出药香,一面赌气又目不转睛地对烈灵茂羽说,“你与千婳那丫头相识已久,自然是要向着她说话的。”
认真地由上而下审视了细雪一番,烈灵茂羽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是么?你敢无愧于心地告诉我,你没有受过千婳的恩惠?若你没见过她舍己为人的傻劲儿,干什么还口是心非地对妖尊的话照办?”
“你……”诚然,烈灵茂羽的话一句不错,细雪被他咄咄逼人的三句话问得咬口无言,是呢!要不是亲身领教过千婳的“傻劲儿”,她怎么会不毅然决然地对慈殒反抗,带走冬朴。
依旧散布药材进清池的慈殒身姿微动,不过这倒不是灵力不济的虚弱,他实在觉得烈灵茂羽的口气得到了池中小丫头的真传。那微颤自是因为忍笑忍得很辛苦所致,不打紧的话他也不多说,只觉得水下的暗涌已至,便道:
“细雪,我也信小丫头做得到。她毅然承诺我要复活深深,你这个还活着,怕什么?”
细雪闻言,惊得双手一颤,心中瘆的慌地道:复活唐深深?千婳那丫头是不是疯了?还是阿殒疯了?唐深深当年服用了麒麟竭都没能保命存活,那丫头凭什么有自信她可以化生神迹?
“嘭——哗哗——”巨大灵力冲撞水面腾跃而出的声响拉回了细雪的神志,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千婳湿漉漉的身姿就已经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陌生男子身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甚是突然,不仅是被打的烈灵茂羽一阵不解,就连一旁的慈殒和细雪都是一阵惊讶千婳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凶悍!
“猫!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像个真真正正的火神?”烈灵茂羽闻听千婳这番言论,又不见她身边有素苍藤的身影,不禁瞬时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挨了千婳一巴掌。
第一次地,烈灵茂羽毫不疼惜地大力握紧千婳掴了自己一巴掌的手腕,声音豁亮地冲千婳喊道,“千婳!除了那个没用的家伙,你的心里还有别人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