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石口堡城参将官署中堂的官厅中,众人不断起身恭喜着张诚,声声祝贺传来,一片祥和喜悦的气氛。
靳新朋起身说道:“真的要恭喜将军,这以后可就要称呼提督大人了,想我宣镇以参将提督一路,将军可是我大明头一份啊!”
“那咱将军这提督和永宁的张副总兵比起来,哪个更大?”陈铮问出了一个问题。
严庆荣抚着胡须说道:“无分大小,职事不同而已。”
他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陈铮,又继续解释道:“我等所在是上北路,而这上北路、下北路,再包括东路和中路,原先都是归在分守副总兵张国威将军治下。
而现今,张将军得圣上恩宠,竟能以分守一路之参将提督整个北路的军务,从职事上来讲,就是分了张副总兵的权,可以说是平起平坐,
咱家将军提督北路后,张副总兵的治下现在就只剩东路和中路了,不过若是以职衔地位来论,将军仍是参将,还差着张副总兵一些。”
“俺滴乖乖,这就能与副总兵同起同坐了,太快了吧……”陈铮坐在椅子上发出了阵阵感叹。
张广达可是不管其他的,自椅子上站起走到中间,倒身就跪了下去,抱拳道:“张广达参见提督大人。”
有了带头的,官厅中便接连传来阵阵跪拜的声音,张诚坐在上首也是安然受之,现在的张诚已经越来越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如果说,刚穿越过来时,他最主要的事情是为了熟悉和适应这个世界,可接下来的那场不得不去的勤王之旅,就成了他改变这个世界,创造自己美好生活的开始。
古人诚不欺我——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从初来乍到时的小小千总,就好似无根之木一般,大有飘忽不定之嫌,到如今,自己终于独镇一路之地,坐拥数万丁口,数千大军。
虽仍是不足以称霸一方,至少也开始尝到一丝丝甜头,不但可以夜夜欢畅的莺歌燕舞,享受人间至美的极乐,更是高高在上,事事有人伺候与料理,这可比他在后世要享受得多。
但是一股危机之感,也在他心底涌起,如今的地位、地盘,甚至麾下大军,府中美妾都是来之不易,越居高位,风险也是越大,一步迈错,便是万丈深渊,前功尽弃啊。
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官厅中登时便安静了下来,张诚沉声说道:“靳大人,待本将接了圣旨,就要准备移驻赤城,
到时还有中北路和下北路需要本将操劳,如此,这上北路之地就需你和严大人多费些心思,替本将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家当啦。”
靳新朋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他祈盼已久的那个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此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曾经有多么的危险,如果当初不是明智的投靠张诚,而是与薛良清等人沆瀣一气,恐怕那个被当众凌迟的就是自己。
怎会似现在这般,非但升任了开平卫指挥使之职,在不久后的将来,更能成为这上北路说一不二的天啊。
虽说上面还有张诚这个提督北路的参将,但明面上自己也是上北路的做主之人,就算不在侵占军田,奴役军户,至少也为子孙后代撑起了一个门面,达到了靳氏家族的最高点。
当下,他激动的离座而起,躬身拜道:“请提督大人放宽心,下官定当尽心任事,与严大人一起看护好上北路。”
而他身旁的严庆荣则仍是表情不张,十分冷静的说道:“请将军放心,庆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将军所托。”
张诚心下深感欣慰,经过薛良清和吴有禄这么一闹,现在的上北路是绝对无人再敢作乱,依他的估计,不止是上北路,就是下北路的那些守备、千户知晓他的这般所为,也会为之心寒胆颤。
只是随着自己管治地方的扩大,未来遇到的事情也会更为复杂,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现在走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连自己都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他摇了摇头,驱散了自己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眼中又充满了炯炯光芒,沉声说道:“京中有信传来,今次前来传旨的中官便不在回返京师,而是直接充任我北路的监视中官!”
官厅中又是一阵议论,其中有好也有坏。
好的,就言宣镇才派了中官来做监视,如今区区一个北路,宫中就派了监视中官过来,可见当今圣上对北路之重视,当然更是对张诚这个提督的重视。
坏的,无非就是若有中官的掣肘,将来在北路做事,怕就没有那般容易,这不等于是多了个干爹一般,你做事他看着,时不时的就会过来指导比划一番,听还是不停啊?
对此,张诚却是没什么想法,他反倒认为这是一个好事。
第一,说明朝廷的重视;第二,有了监视在,他喜金银,或喜田土,或喜玩乐,都满足他就是,但北路若是有了别的掣肘,有宫中的监视在这里,也可由他出面摆平就是。
在张诚眼中,任何事都有好坏两个方面,无所谓好坏各占多少比例,真正会做事的人,只会把好的发扬光大,尽力去使那些坏的方面不表现出来。
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才是张诚相信的人生至理,有势则借势,无势,那就造势呗!
只听张诚吩咐道:“估着日子,这位监视大人也该到延庆了,那边牛胜正一路陪伴护卫在侧,咱们也不好在礼节上落了下乘。”
他说到这里又扫视一遍厅中诸人,才道:“陈忠,派快马命赤城张国栋前往雕号堡迎接中官。”
接着目光炯炯的看向靳新朋和严庆荣,又道:“我这几日又抻动箭创,实在不易远行,只得劳烦靳大人和严大人二位替我前往云州恭迎天使。”
…………
同日,坐镇永宁城的分守副总兵张国威府上。
“这不是明降暗升嘛,真想不到圣上竟对张诚如此恩宠!”
副总兵张国威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竟是气得直跺脚,本是想着朝廷此番总会治罪于张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还能让张诚区区一个参将,就提督北路诸军务。
如此,他张国威堂堂一个副总兵还干嘛啊,只是管治东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