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想搬家的念头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但冷静下来想想,还真是个好法子。
不仅可以避开来示爱的何书桓,也可以躲躲家里的母亲。
傅文佩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尤其她听说李副官一家住进了陆宅,天天抓着依萍问话:“你爸爸有没有提起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陆宅住?”或是“我们还有心萍,振华不会忘了我不管的……”
依萍只好安慰她,“没有消息,妈,我坚决反对你的想法,黑豹子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能把我们母子赶出来,就是抛弃了你。”
“黑豹子?依萍,只是一记鞭子并不严重,脸上的伤几天就结疤好了,你到如今还在记恨你的爸爸,不肯喊他吗?“傅文佩听了就不高兴。
依萍也有些恼,“什么叫不严重,就看这次尔豪的事,人都被打进医院了,这还是有人拦着呢,妈,这几年我去要钱,哪一次不是胆战心惊,没死在那边,只是我运气好撞见大哥回来了而已。”
傅文佩怔住了。
见状,依萍缓了缓声音,“我会尽快挣到大钱,养活你的,陆家再好,那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傅文佩道:“依萍,你心里的仇恨太重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你父亲呢,他永远是我的丈夫,你的父亲啊,你永远也不可能和他一刀两断!”
依萍激烈道:“我没有要和他一刀两断,我只是不想在他要打我的时候只能跪下挨打!”
依萍说着,坐在凳子上喘气,有些难受,她不想再和妈吵起来了。
依萍坚定了要搬出去的决心。
“好了,妈,这里是一百块钱,你先留着用,我这几天搬到大哥那里住,你一个人小心一些,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傅文佩瞪大眼,“你要走?”
依萍再次耐下性子哄她,又是解释地界在另一间洋房,只有大哥并两个佣人在,只是小住,不是真的抛下她自己回了陆家……
———
申报报社。
何书桓登报帮一位寡居的老太太找猫,弄的一些“好心人”送狗送鸡送蛇,就是没有小猫,反倒让报社一团糟。
总编忍无可忍地痛骂了何书桓一顿,“秦五爷的专访呢?本来是咱们报社的独家消息硬生生拖到了隔壁出报纸,何书桓,你从上上个月就嚷着能拿下专访!现在你告诉我,报道呢?独家呢?我给你批假,不是让你去大上海花天酒地的!”
“如果你整天只会招猫遛狗,何部长再有能力,你也要趁早给我滚蛋!我们申报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何书桓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敢还嘴,“总编,我知道了。”
总编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秦五爷的专访没希望了,还有药品大佬陆先生的报道,你必须拿下!”
“好。”何书桓有些懵,怎么又冒出位大人物,他却不敢多问,立刻答应下来。
“快点把报社打扫干净,这些鸡鸡狗狗立刻都给我送走!”
“哦。”
送出小动物后,何书桓垂头丧气地坐回自己位置,翻了翻桌上堆成小山的报刊,余光看见了一张明媚的佳人图画。
他停住手,翻回刚才那一张。
大红缀蕾丝旗袍,细致的剪裁勒出一把细腰,腰间盛开一朵灿烂的白玫瑰花,手持一把标志性的小扇,遮住半张脸,只余烈焰般的微笑红唇。
白玫瑰,依萍,又是她。
何书桓不禁苦笑,白玫瑰的名气已经传到了他们报社,让他避无可避,只有沉沦。
然而何书桓从白玫瑰的美貌中清醒过来时,却猛然发现,这篇报道的撰稿人是杜飞。
杜飞问了好多问题,譬如为何白玫瑰小姐一定要用这把小扇,要知道白玫瑰之所以成名那么快,除了曼妙的歌喉,也是因为她半遮半掩的神秘感,引得众人好奇追捧。
譬如,据说白玫瑰小姐的歌曲将要作为某部电影的插曲了,将来有没有计划正式作为影星出场?
再譬如,有保镖屡次阻止歌迷靠近白玫瑰,是否是背后有大佬保护?这也算是帮忙澄清包养的谣言了。
然而何书桓并不在乎这些,他一看到杜飞的名字就怒火中烧,有一种被好友在背后狠狠刺了一刀的感觉。
何书桓怒气冲冲,将报纸扔在杜飞桌上,质问他,“你这是要和我抢依萍?”
杜飞停下整理鸡毛的动作,回道:“并不是抢,我们俩公平竞争,结果显而易见,依萍小姐更中意我。”
何书桓急了,“你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如萍的吗?为什么要来和我抢依萍?”
“是,我曾经喜欢过如萍,但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们俩互相喜欢,我就乖乖退到一边,不和你争,如今完全颠倒了,我和依萍互相喜欢,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那”
何书桓一把攥住杜飞的衣领,“你根本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那你现在知道了!”杜飞扯开他的手,注视着何书桓的眼睛,“在你没见到依萍之前,你和如萍以情侣的模式相处,见到依萍之后,你还没有和如萍彻底断了关系,藕断丝连,你这个人心大得很,能装得下两个人!”
“要是在旧时代,我估计你还想娶了两位小姐!一支白玫瑰一支红玫瑰,你难道是个花瓶吗?”
何书桓有些心虚,退后两步,低头躲避杜飞的凝视。
他的衣服仿佛被人扒下来一层,身为记者的巧言善辩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杜飞寸步不让,继续道:“如果你想放弃我这个兄弟,想让我们四个人陷入混乱的关系中,那你就继续喜欢依萍吧!”
何书桓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一屁股摔在椅子上。
杜飞因为依萍的打气,好不容易支棱起来一次,此时也有些失落和伤感。
尔豪不在,书桓绝交,他们报社三剑客看来是要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