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气氛瞬间和缓下来。
刘存微微一笑,站起来抬步走到杨奉面前,一手拉着杨奉,一手指向他身后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徐晃:
“老哥,把你麾下这员虎将让给小弟怎么样?如果老哥同意,小弟明日就撤离陕县,还会将缴获的六千匹战马的半数、所有衣甲刀枪、所有粮食物资和降卒送给老哥。”
公孙方和早已知道主公喜爱杨奉麾下徐晃这员将领的崔琰相视一笑,他们不知道主公为何如此重视一个出身自白波反贼、之前毫无名气的区区骑都尉,也不知道身材魁梧年近三十的徐晃有何过人之处,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的主公具有神鬼莫测的慧眼,数年来主公看人识人从未错过,公孙方正是基于如此原因,半年多来一次又一次借斡旋之机,游说于徐晃。
在此期间,公孙方与年纪渐大、郁郁而不得志的徐晃相交甚欢,颇为投机,知道徐晃虽出身贫寒却素有志向,多年来身不由己的征战搏杀,让他磨练出高超的武技和稳健的性格。
随着年纪的增大和阅历的积累,徐晃的眼界和心胸更为开阔,无奈生逢乱世,身不由已,多年来只能苦苦蹉跎,默默无闻,如今仁德之名传遍天下的车骑将军刘存看重他,为他提供从不敢奢望的梦寐以求的舞台,怎么不令他激动向往?更何况他并没有拜杨奉为主公。
堂上不知内情的众人则是大吃一惊。杨彪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将所有缴获的粮食物资送给杨奉这并不算什么,可一万多副白波军的甲胄、数万刀枪剑戟,以及有钱也难买到的高达三千匹的雄健战马。加在一块儿,绝对是价值超过千金的巨大财富。
而刘存竟然用如此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换取杨奉麾下区区一名被当成侍卫用的骑都尉,怎么不让众人深感震惊?
众人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出杨奉身后年约二十七八岁的侍卫有何过人之处,似乎除了身材魁梧之外,并没有令人耳目一新之处。
杨奉同样震惊不已。愣了片刻连忙转身,呆呆望向已经垂头肃立的徐晃。很快又转向含笑期待的刘存,满脸喜色地答应下来:
“能获得子鉴将军看重,那是公明(徐晃字)的福气,在下哪里有不成全之理?哈哈哈……公明。还不快来见过将军?”
徐晃猛然一震,强忍心中翻腾的情愫,大步而出,“咚”的一声单腿跪下:“末将见过车骑将军!”
刘存立刻伸出双手,搀扶起徐晃,郑重其事地道:“公明,不管别人信不信我都要说,你是颗蒙尘的宝珠……你的能力,你的智慧并不在我的义弟太史子义和我青州军大将张郃张儁义之下。所以,我打心底里期盼你换个称呼。”
徐晃方正的脸庞迅速变红,只觉得双目潮湿。鼻子发酸,他缓缓抽出双手,后退半步,推金山倒玉柱徐徐匍匐在地:“主公在上,请受徐晃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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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西坠,彩霞满天。黄昏不知不觉来临。
夺取数十艘船只追击而至的青州军,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激战。以少敌众悍不畏死地向陕津渡口连续发起三次冲击,最终付出沉船二十余艘、死伤两千余众的惨重代价,逃回了大河南岸。
陕津渡口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筋疲力尽的两万白波军虽然击溃了青州军,击沉对方二十余艘大小船只和两千余前赴后继的士卒,但白波军付出的代价更为巨大,码头上的大部分设施和左侧水军营寨仍在“噼噼啪啪”燃烧,三十余艘大小船只和五十余艘大型羊皮筏惨遭焚毁。
唯一的一艘大楼船此刻虽然还停靠在码头上,但因无法扑灭大火,已经变成了一支巨型火把,源源不断送往大营里的数以千计的伤兵,惨呼哀嚎声不绝于耳,数万民夫也已趁乱逃走大半。
夜幕徐徐而降,面目全非的三里长渡口上下,依然火光熊熊浓烟四起,韩暹和胡节伫立在码头上方的高台上,脸上的震惊悲愤已经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
经此一战,白波军上上下下终于明白,青州军不愧为名震天下的强军,不但敢于以寡敌众发起追击,而且阴险狠辣诡计百出,他们竟将数以百计威力巨大的车弩搬到六十余艘船上,悄悄从南岸上游驶出码头,然后顺流而下,飞速冲来,远远就向本方水师营寨和列阵迎战的船队发射强劲的火箭。
不知用何物制造的巨大火箭,源源不断地呼啸而来,只要射中本方船只,就会立即引发剧烈的大火,随后他们毫不犹豫冲击本方乱成一团的船队,源源不断射出密集的箭雨,转眼之间就将本方水军击溃,随后便向码头强行发起一次次冲击。
同样损失巨大的青州军虽然寡不敌众已逃回南岸,短时间内无法渡河而来再次交战,可明天呢?后天呢?
韩暹和胡节短暂地商议过后,不得不承认此战败了,而且败得还很惨,六万主力死伤大半,上方连绵五里的营帐里只剩下两万余心惊胆战疲惫不堪的士卒,数年来好不容易操练出来的五千水军几乎折损殆尽,没有两年时间绝对难以恢复元气,更不敢奢望牢牢把握陕津渡这一战略要地。
紧张的商讨之后,心情沉重的胡节毅然说道:“眼下咱们只能是请求与青州军一直保持联系的杨奉代为斡旋了……小弟愿意带上重金前往函谷关,明日一早就让杨奉陪着赶往陕县,向德名远播的大汉皇亲青州军主帅刘存请罪。”
“兄长率领全军弟兄歇息一夜,明日一早离开这危险之地,返回老巢安邑之后立刻招兵买马……咱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否则哪怕青州军不穷追猛打,北面暴戾狡诈的于夫罗若是得知我军战败,恐怕就要闻风而动落井下石了。”
“就连东面的袁绍,甚至西面的李傕和郭汜,恐怕也要对我军生出吞并之心啊……我白波军经此一败,已经到了危机四伏的生死关头了!”
韩暹痛苦不已,沉思片刻重重点头,紧紧握着胡节的手,一时间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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