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等得有些心焦,又喝了一口茶道:“梁成,你去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
梁成知道官家就喜欢这些个,所以之前小何来报的时候,他就已经叫小何去把人带进来了,这会恐怕就要到了吧。
官家除了喜欢绘画,还喜欢瓷器,收藏了不少的精品。
各地有窑口的地方官也投其所好,但凡出了精品,首要的当然是奉献给官家,当然也会送些给他这个官家身边的大红人。
自从官家做过一个梦,梦到了雨过天晴,他对雨后天空那种颜色非常喜欢,心中对此念念不忘,要求造瓷“雨过天晴云显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各地的地方官得了命令,可是下了十足的功夫,督促自己治下的各窑尽快研制出来官家所说的那种天青色。
几年过去了,虽然有些进展,但是都没有完整的成品呈现。
今天不一样了,汝州那边烧瓷成功了,当地官府立即快马送到了京城。
别说官家,就连梁成自己也是好奇万分,希望一睹青瓷的芳容。
梁成就站在门口等着。
远远地就看见小何和另外一个小内侍在前面领路,后面跟着一个捧着一个匣子的中年人。
小何见师傅站在廊下翘首期盼,刚要上前说什么,梁成摆摆手道:“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先把东西呈上来…”
小何从那个人手里接过匣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师傅。梁成接过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自走了进去。
那个捧匣子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头都不敢抬。
梁成进了屋内,说道:“官家,来了,来了。”
赵佶一下子站了起来,“快,快让我看看…”
梁成把匣子放在书案上:“官家,还是让奴婢先来吧…”
虽然宫门口的禁军已经搜查过匣子了,但是为官家的安全计,梁成还是要小心点。
这也是他得宠的缘由。不仅会奉承,还心思细腻。
赵佶点点头。
等着梁成打开匣子。
匣子里是用丝绸包裹着的两个长颈小瓶。
“快,拿给我看看……”
“官家稍等……”
梁成另外拿了一块绸布,把长颈小瓶再擦拭了一遍,放在桌案上,这才请赵佶观赏。
两只天青色的长颈小瓶并立在桌上。
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就是一种简简单单的样式。
干净而纯粹。
青中带着灰,灰中泛着青,还隐隐约约带着一点粉亮的光泽……
这就是他梦中见过的颜色。
居然烧出来了。
赵佶喜不自禁地拿起一只小瓶,轻轻地抚摸起来。
手感冰凉光滑细腻。
没有一丝瑕疵
……
又拿起另外一只把玩了好一阵才放下。
道:“果然不负朕所望。”
梁成拍马道:“哎呀,想我堂堂大国,又有官家这样的明君,还有什么是不能成的。奴婢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梁成还有想说下去的愿望。
赵佶摆了摆手问道:“就只有这两个小瓶吗?”
“哎呀。奴婢还没来得及细问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宝贝。这就去问。”
“不用了,直接宣送瓷瓶之人进见吧。朕要亲自问问他这个天青色是怎么烧出来的。”
梁成赶紧出去对在外面俯首待命的男子说道:“官家让你进来回话,你可要说仔细了。”
那个中年男子激动得直打哆嗦,官家居然要见他了。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多谢公公提点。”
动作麻溜地把一个袋子塞给了梁成。
梁成不动声色地塞进袖子里。
男子跟着梁成进了屋内,头也不敢抬,直接就跪了下去。
“奴才汝州官窑管事孙德才参加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可是做梦都没想到他有一天能够见到皇帝陛下。
现在这心都还跳得扑通扑通的。
这全都是托了这两个瓷瓶的福,当然也托了汝州知州的福,如果不是他让自己这个小舅子来京城献宝给皇上,哪有这样的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呀。
“免了,起来回话吧。”
皇帝陛下的声音好温和。
孙德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依旧不敢抬头。
“你既是管事,可知还有其他成品?”
“回陛下,现今只烧出了这两个小瓶,因不知是否是陛下所想要的,所以这才急急忙忙送来请陛下圣裁…”
赵佶:“的确是朕想要的颜色,朕甚满意,以后可大量烧制,朕要把所用之物都换成天青色。”
孙德才:“定当为陛下效劳。”
“那你说说,这个颜色是怎么烧制出来的?”
孙德才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烧出来的,而且这也不是他们官窑的功劳,只是汝州的一座民窑的产物,那家的窑师经过好几年的琢磨才烧制出这两个成品,献给了知州大人——他的姐夫。
他的姐夫就让人护送他来献宝,当然功劳就是他们官府和官窑的了。
虽然不是他亲自经手烧制出来的,但是并不妨碍他说出制作过程。
他们早就想好了怎样应对官家的提问。
孙德才就大说特说官窑的窑师如何如何……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才烧制成功云云。
赵佶一边点头一边对梁成道:“传旨下去都有赏,重重有赏。”
孙德才马上又跪下谢恩:“谢陛下赏赐。”
赵佶:“起来起来……我问你,可有天青色烧瓷的配方?”
孙德才:“陛下,奴才虽然是管事,也不知配方,这个只有窑师自己知道,而且绝不外泄。这是规矩。”
“哦,是朕多想了。那是窑师的看家本事,当然不能泄露,好吧,你去吧,回去之后叫他们多多的烧制。”
“是,陛下。”
孙德才退了出去,被内侍领着出去了。
赵佶又拿起两个小瓶,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
梁成道:“官家,可是要注些清水,插一枝花在里面?”
这种长颈小瓶本来就是摆在桌案上供插花用的。
赵佶点头:“嗯,插上花,定当又是别的一番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