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斯莱特林风格的寝室光线明亮,魔法灯的光芒稳定不闪烁,照亮整个房间,天花板是半透明的顶,寝室的光芒穿透过去,偶尔游过黑影,或许是一个阴影,或许是几个,有的比人还要大,有的很小,只能看到影子无法看清楚模样。斯莱特林的寝室建在黑湖的湖底,天花板显示的是黑湖,生活在里面的生物游过半透明的顶就会有阴影。
寝室通常是双人制,进入斯莱特林大部分是贵族世家的孩子,对生活要求较高,一个寝室不能安排太多人,双人制意思意思一下表示是宿舍,能够接受。
享有特权的只有级长,以及娜娜莉。
在进入霍格沃茨魔法学院之前,她就已经开始执掌政务,和自家哥哥轮流执政,即使到了学校上学也会抽时间处理政务,让学生和她住一起,从各方面考虑来说都不妥。
所以这个寝室只有她一个人。
某处空间在意料之中发生扭曲,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霍格沃茨设置了移形换影的反咒,这一类的魔法不能在这里使用,但他就这样出现了,就连校长也没有发现。
来自数千年前的埃及的王子已经长成少年,初见时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削瘦下来,露出俊美的轮廓,身形拔高,打猎骑马射箭锻炼武技练出一身矫健结实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幼年期透着弱气的眼神已经看不到,现在的他气势威严十分具有压迫力,这个年纪的同龄人鲜少能有这样强大的气场,出类拔萃俊。
自娜娜莉7岁那一年的意外开始,这样的交集在未来几年里频频出现,翻查了很多书籍都找不出完整的解释,只能说是源于时间的奇迹。或许是谁在时间的洪流投下一个变数,带来这样的蝴蝶效应,等到波动平息下来,这个附带现象就会消失。
这个期限或许不远了。
“每次都冷不丁出现,我应该庆幸没有突然在洗澡的时候跑到浴室里么?”娜娜莉的声音响起,没好气的说。
“间隔越来越久……”年少的埃及王子说着,缓缓回头看,眼前的场景落入眼底,呼吸赫然一窒,只有一两秒的异样马上恢复平静,绯红色的眼睛滑过一道暗光。
少女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腰间系着一根腰带,姿态随意的坐在书桌前的旋转椅上,身体微微歪斜的依靠扶手,两脚蜷缩,长长的浴袍包裹住身体,下半身只露出脚,白皙的脚丫子皮肤细腻,珍珠贝似得指甲圆润漂亮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亚麻色的长发湿乎乎的随意披散,干毛巾殷勤的擦拭,吸收水分,几缕泛着湿气的发丝没入浴袍。尽显沐浴后的慵懒悠闲,少女自己随意惯了没有自觉,这个姿态多么撩人。
任由毛巾擦拭湿发,一本书放在腿上,随意的翻看,另一只手悠闲的支着下巴。
“距离你上次出现已经差不多半年,我几乎以为不会再来,已经结束了。”娜娜莉说着,把书合拢,懒洋洋的蜷在旋转椅上不肯动弹,琥珀色的眼睛倒影出埃及王子的身影,愣了愣,狐疑的说:“你……看起来好像……变了很多,这半年的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才会变化这么快。”
埃及王子沉默一下,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变化,幼时的天真稚嫩渐渐找不到影子,现在更是向某种压抑的变化前进。奴隶时代的王室和这个时代完全不一样,温柔仁慈的统治者没有市场,性格软和的王室只会被吞吃的一干二净,即使苟活着也是任人鱼肉,强硬的统治者才符合那个时代的规则。
“……父王得了重病,身体越发不好……”他低声说,绯红色的眸子暗淡低落,情绪不太好。
所以,一直都在父王身边学习处理政务,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娜娜莉轻轻点着唇边了然的想。
“这边的东西不能带过去。”抬手随意勾了一下,书架上一本书自动退出,飞到她的手上,唰唰翻到某一页,娜娜莉没有露出特别的神色,担忧或者其他什么,一个陌生人而已,但她是在意他的,所以毫不犹豫用行动给予支持。
“实质的东西不能带走,所以魔药不能带过去,复杂的治疗魔法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了,依照现在的频率,或许下一次被无限延期,甚至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个魔法你应该用到的。”
“血缘魔法的守护就算不能令他痊愈,也可以延长一定生命。”
“我念出来,你自己记一下。”
少女念咒语的声音充满优雅的韵律,声音轻柔甜美,软软的,认真的读了一遍后,抬头看。
“记住了吗?”
埃及王子的记性很好,咒语不算长,记住了,加上他也有从娜娜莉这边学习一些魔法,对魔咒比较有经验,不是第一次接触满头雾水。
深深的看一眼捧着书的娜娜莉,绯红色的眸子露出复杂神色。
对那些东西接触的越深,就感觉自己的心灵陷得越深,埃及不需要一个天真软弱的王,而是能带领埃及守护繁荣的王,政治的肮脏黑暗就是一个大染缸,跌进去休想干干净净的爬出来,身为继承人就要承担自己的责任,黑暗是理所当然的,连这些都背负不起的家伙如何统治国家。
但是娜娜莉却不同,从最初到现在,似乎没有太大变化,比他还要早接触政务却始终那么无忧无虑,和他认知中的王室完全不同,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污染她的灵魂,永远乐观活泼。
父王病重,自认命不久矣,强撑着病体整日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国事,告诉他,王的职责和意义。
这么严厉的父王,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你登基的那一刻,忘记掉自己的名字。】
【记住你所拥有的一切,只因为你是埃及的法老王。】
【他们仰慕你、信赖你、崇敬你、保护你、服从你只因为你是法老王,整个埃及都属于你,除你以外都只是谦卑的仆人,他们的命运握在你的手中。】
父王的手干枯颤抖,按在他脑袋上力道并不重,却重重压在他的心头。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除此以外没有什么能做的,他不会治疗魔法,也无法熬制能救父王的魔药。
埃及的王子沉默太久,情绪一直不对,这让娜娜莉皱起眉头,正打算擦干头发后睡觉的,突然冒出来今夜看来是不能按时入睡了,明天是休息日不用早起,但熬夜的感觉很不好啊。
能为他的父亲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是她可以做的。
挥了挥魔杖,她的旋转椅前出现另外一张相同的椅子,示意他坐上去。
“不要一直站着,心情不好的话,我们说说话。虽然很想帮你,但是治疗魔法乱用也是会出问题的,你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只有血缘魔法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柔软的旋转椅没能舒缓埃及王子的情绪,嘴唇紧抿线条显得特别僵硬,整个人都笼罩着别样气息。
“我知道。”他明白娜娜莉说的话。
如果能够将这里的东西带到埃及,他也就不会这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父王的生命一日比一日弱,渐渐被死神带走。他的魔力并不适合学习治疗魔法,这个事实很早就知道,修复性的魔法他学起来都很糟糕,只能勉强用出来。
“下棋吗?”受不了寝室里的沉重气氛,娜娜莉支着下巴问。或许转移一下注意力比较有效。
他摇摇头,现在没这个心情。
看他这副样子,娜娜莉真的很无奈,父亲快死了,说什么话安慰都是空的,烦躁的抓起干毛巾胡乱擦了擦还有些湿的头发。“那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
沉默是没有的意思是吧?
他今天就是想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年的意思么?
他的心情娜娜莉能表示理解,但果然不能有更多的感受了,毕竟她没见过他的父亲呀。擦了擦头发,不想擦了,继续任由毛巾殷勤的帮她擦,室内一片安静,越发想睡觉,眼皮耷拉,不知不觉闭上。
王子心事重重,等到他回神注意到,她已经坐在旋转椅上睡着了
白色的浴袍勾勒出少女青涩的曲线,呼吸匀称,胸口一起一伏,安静纯真的睡颜没了醒着时的活泼灿烂,格外恬静美好,但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是那么无忧无虑。
他盯着娜娜莉沉睡的脸,伸出手,轻轻掐住她的脖子,只要一使力就会窒息,甚至掐断脖子。
这么没戒心,如果是他,睡梦中即使有人进入房间都会马上察觉苏醒,更何况是被人掐住脖子。
也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娜娜莉似乎以为是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抬手摸了摸,翻身……
差点从旋转椅上掉下去,埃及的王子反应迅速接住才让她没有翻下去。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认出是谁以后,趴回去继续睡,谁都不能阻挡她和睡神相亲相爱的节奏。
盯着娜娜莉看了好半晌,才抱着她,放到床上去。
坐在床边神色还是隐晦不明的看着她。
面色沉静冷漠,仿佛将一切情绪都压抑在心底,对外界封闭心灵,禁止敞开,他正在朝着父王所说的那个方向前进,那是父王最后的谆谆教诲。医师已经说了,父王熬不过今夜,灵魂意识来到这里,什么时候会回去他也说不清,总之不可能马上醒来,即使知道血缘魔法大概也很难派上用场,对这个事实他心里知道的很清楚,还是记下了咒语。
年迈的法老王死去,意味着新的法老王诞生。
明天一切都会改变。
来这里的间隔越来越长,他隐隐猜到原因。
她的笑容一直都是如阳光般灿烂耀眼,从来没有改变。
他和她的心灵越来越遥远。
今天会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