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薛凌微微愣住，转而低低笑开了。
“有，但我暂时不能说。”
毕竟是几十年的恩爱夫妻，有时候对方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薛凌虽然藏得很好，可他还是发现了。
程天源狐疑盯着她看，问：“不能说？
什么意思呀？”
“字面意思。”
薛凌睨他一眼，轻笑：“好了好了，不要问了，赶忙把粥吃了，然后早些歇息吧。”
程天源有些无可奈何，低声：“看来，这事还蛮严重的。”
“不严重。”
薛凌好笑道：“有什么严重的？
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那便什么事都不是大事。
儿子会长大，孙子会长大，一代人还有下一代，我们哪里兼顾得了所有子子孙孙！”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反问：“他们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还哪来的一代接一代？”
“终归还是有的。”
薛凌懒洋洋靠在棉被上，打了一个哈欠：“如果没有，那我们也要看开些。
老了，心态要稳一些。”
程天源暗自忐忑，忍不住问：“真的……不管？
真的？”
“不管。”
薛凌扯开被子盖在小腹上，“爱结就结，爱跟谁就跟谁结，我通通不管了。
反正我自个都结了，孩子都生了养大了，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我的人生算是无憾了。”
程天源瞥着她看，想了一会儿后，埋头继续喝粥。
也对，反正他们的人生都过了七七八八。
整体上看，确实没什么大遗憾。
罢了，还是那句话——既然管不了，不好管，那就不管吧。
……薛凌这一波骚操作下来，程天源为难踌躇了几天后，渐渐开始接受老大和老三“未来不结婚”的这个可能性。
不仅如此，他也学着薛凌不问不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反而是薛爸爸和妈妈受不住，开始呼朋唤友找一些老邻居老朋友老闺蜜为程焕然找适龄的女孩子相亲，五颜六色的照片乱飞，各种个人资料和联系方式如流水线上的产品般，几天下来就满满攒了一大箩筐！程焕然下班一回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公外婆就一左一右将他给堵了。
“然啊，你瞅瞅这个——漂亮不？
又高又白！关键是家庭情况简简单单，祖上都是清白的书香门第。
父母亲是高校教师，她自己也是教师！”
“然呀，你看看这个！比你小几岁，是你的学妹来着！跟你肯定有共同话题！听说她也认得你呢！人家毕业以后在区第一医院上班来着。”
“然呀，你再瞅瞅这个！”
程焕然：“……”本来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外公外婆这次竟来真的，天天围堵，天天疯狂轰炸！不管是吃饭还是看电视，不管是抱孩子还是健身，他都避不开他们的疯狂攻击以及各种软磨硬泡，甚至是瞪眼威胁。
他打开车门，外公扑了上来！他躲洗手间洗澡，门刚开一条小缝——外婆等在门口！他带着小朋小羽在后花园玩起躲猫猫，外公外婆还能将他给逮着，拉着两个小家伙一起看“相亲照片”，甚至还有商有量。
几天下来，程焕然有些神经衰弱，不敢再回家了，收拾几套衣服果断溜了，理由是他必须出差，而且是那种归期不定的出差。
程天源看着本来就有些空荡的大餐桌又少了一个固定位置，有些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薛凌淡定极了，给他挑了挑眉。
看吧？
看到了？
你去管呀？
要管不？
程天源默默埋头吃饭。
程焕崇已经大四，功课比之前轻松不少，但他的连载作品正在巅峰期，每天都必须坚持稳定更新，故此他为了安心工作，不是在画室就是在图书馆，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存稿，打算回家打打秋风。
不料刚坐下开吃，外公外婆就开始各种暗示明示。
“阿崇，明年就要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呀？
工作你天天都干，犯不着想太多，最关键的还是你的人生大事。”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见你谈个恋爱呀？”
“你瞅瞅你！小欣跟你同一时间出生，她都订婚两年了，明年毕业就要结婚。
你却怎么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们俩打小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直到一块儿上帝都大学！怎么从来没发现你们的差距竟是在婚姻大事上！小欣都要结婚了，你快麻利赶上呀！”
程焕崇被他们这么一说，发现手上的食物顿时不香，尴尬赔了个笑，然后也一溜烟跑了。
不仅跑了，还留下话说只能等放寒假再回家，理由是要准备考试和画稿更新，实在没时间。
程天源看着小儿子的车匆匆忙忙从车库退出来，然后油门直踩冲出大门而去，只留下一窜臭熏熏的尾气，再次欲言又止，然后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讪讪住了口。
薛凌对他挑了挑眉，下巴微扬。
“要不要学一学我爸妈？
啊？
你有更高明的方法没？
有吗？
试试？
你还要管不？”
程天源找不到话来应答，无奈低低叹气，慢悠悠回屋去了。
本来馨园固定住着老大和老二一家子，老三周末多数会回家一趟，睡一觉蹭吃蹭喝，然后再把背包塞满满乐滋滋回学校。
这下好了！老大逃了，至今下落不明，还不知道他上哪儿出差，具体出差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连透露都不肯。
即便有人在家庭群里＠他，他也只发一个“不知道”的表情包，然后就一个劲儿潜水。
老三连放长假都不回来，本来平时周末还有一天半天，现在是彻底连面都不露。
老四不是忙着工作室就是忙着谈恋爱，十天半月也瞧不见人影，所以更不用指望她回来。
于是，偌大的馨园比以前更冷清了，要不是有薛扬一家六口子在，还不知道要冷清成什么样子！几天如此，十天半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
一天几天也就算了，一下子煎熬了两个多月，程天源有些受不住。
“都要过年了！一个个都还不回家！这个家他们到底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