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放礼虽然是个富贵闲王，但在京城的时候还是文学武功，一样不漏地学。他学得不是特别好，但也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按理说，杨放礼完全可以拦下华凝月。
事实却是华凝月很轻松就溜走了。
苏荣实在觉得华凝月刚才表现出来的身手很是不凡。
好不容易等到杨放礼吃完，苏荣又准备问，杨放礼淡淡道：“你去查吧，什么时候查到了再告诉我。”
苏荣微愣，方才知道杨放礼其实也留意到了。
杨放礼微眯着眼，手指下意识地敲动着桌面：“露华酒馆……这家人确实有些不寻常啊，最不寻常的还是华姑娘了。”
苏荣吐槽：“王爷是觉得华姑娘做菜好吃得不寻常吧。”
“自然。”
杨放礼坦然一笑，又看了眼露华酒馆，起身：“本王先走一步。”
言外之意，分外明显。
苏荣默默地看着桌上仅得一点食物残渣的餐具，脸黑得堪比夜空。
凭什么享用美食的就只有杨放礼，活儿却都他干？
他这个侍卫偶尔也会希望能尝一尝华姑娘做的菜啊！
露华酒馆里，华凝月睡的正香，梦里还有某位王爷出没，并且被她狠狠地用炒菜的勺子拍飞一次又一次。
大概知道这只是梦，华凝月将人拍飞的时候特别狠心。
现实里出不了气，她只好来梦里求安慰了！
不超过十二时辰，华凝月就知道，自己梦里下手还是轻了。
某位王爷第二次深夜拍门。
华凝月冷着脸开门。
不等她说话，杨放礼已经抢着道：“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丑时一刻。”
只听得砰的一声，华凝月已经将门重重关上，门板还差点撞到正要进门的杨放礼的鼻子。
杨放礼退后一步，继续拍门。
酒馆内，华凝月背靠着门，双目略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方，眼皮略微耷拉。
一声，两声。
拍门的人似乎不知疲惫，节奏感把握得特别好。
华凝月还是忍不住再度开了门。
门外，杨放礼已经很自觉地找到凳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荣脸上倒有些愧疚，更多的还是公事公办的严肃。
华凝月深吸口气，勉强平复下像梦中一样拿着锅勺拍飞杨放礼的冲动。
“王爷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你说你要是情绪不佳，做出来的东西就会苦。不过我看你昨天的情绪也不怎么好，你还嫌弃我准备的食材不够新鲜。然而你煮的鱼汤一样美味。华姑娘，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被你那种拙劣的谎言欺骗？”
夜风萧瑟。
华凝月长发飞舞，衣袂飘动。
她的表情极为凝重，让夜色多了一分肃杀。
只听得她道：“你以为我当真是为了不当你王府的厨娘而撒谎？”
杨放礼微微一笑，目光笃定：“除非你的祖辈就是那位厨神。否则本王不会相信你能将自己的情绪融入菜肴中。本王承诺的事情不会反悔，但本王还是可以在任何想要吃的时候就来找你。”
说到此，他的笑容又危险几分。
“就算你不甘心，那又如何？哪怕你离开了临水城，本王也能让人把你逼回来。皇兄不会因这些小事为难我，他只会帮我达成目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又觉得你能到什么地方去？”
华凝月忍不住咬着下唇。
杨放礼神情变得懒散：“所以呐，华姑娘，你还是快点儿做菜吧。”
灶边放着装满了菜的菜篮子，一旁的木盆也装好了清水。
可见杨放礼早已让苏荣准备妥当。
华凝月看了半响，忽而笑起来。
她便是笑容都有一丝清冷。
“王爷，你可知我为何反对进入王府？你又可知为何我的爹娘也不愿意我到王府当厨娘？”
按理说，杨放礼给出的条件，其实极为优渥！
杨放礼愣了愣。
少女清冷的嗓音，狠狠扣在他心上。
“那就是因为，皇家势大。我们自知自己一家只是平民百姓，应对不了这样显赫的权势呢。”
说罢，华凝月已经走到灶边，静默地处理着食材。
杨放礼愣愣地看着她，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就是原因？
这竟然也能是原因？
权势显赫，这难道不该是一般人渴望的么？
为何到了华家这儿，却是逃避的？
在杨放礼茫然的时候，华凝月已经开始处理杨放礼带过来的食材都处理完毕。
大概是因为昨夜华凝月说鱼不新鲜，今夜杨放礼带来的食材就变了变。
菜篮子李放着一些干货，还有一只已经被处理过的鸡。
华凝月从那些干货中找出了晒干的香菇。
她几乎不用思索，就知自己这次要做的菜是什么。
香菇蒸鸡！
她倒了些水到锅里。
水烧开的时间，正好让她把香菇泡软，并将鸡肉切成小块。
刀剁下的声音在这夜间还是很清晰的。
但这一带并无多少人居住，便是住下的人家彼此间都隔得挺远，倒不必担心影响到旁人休息。
当然，就算真影响到了，也没人敢来追究。
凌王爷还在这儿呢！
苏荣一直盯着华凝月的动作。
只是在切菜。
苏荣不知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了，他总觉得自己从华凝月身上看出了一种高手风范。
换一个角度想，华凝月还真是高手。不过这位高手最擅长的是做菜罢了。
杨放礼看着看着，忽地打了个哈欠。
苏荣收回长久停在华凝月身上的目光，压低嗓音问：“王爷，要不我们还是……”早些回王府休息？
杨放礼摆摆手：“吃完再说。”
他现在就是在和华凝月熬！
虽然他玩乐惯了，偶尔彻夜不眠也不算什么事，但到了一定时间，多少会困倦。要连续多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的依仗就是，他这位王爷可以无所事事，就等着时间到，然后来这儿打扰。
华凝月却不可能像他一般恣意。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杨放礼用了几天的时间尝试让自己摆脱华凝月做的菜的吸引。
结果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