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放礼拉着走的华凝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王爷，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生活在临水城多年的她都猜不出杨放礼的目的地。
此刻已经走得有些远了，杨放礼方才停下。
华凝月轻轻抬手，试图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
明明今天为了做菜，她的袖子并不大！
杨放礼究竟怎么做到如此快速又精准地抓住袖子一角的？
杨放礼却怎么都不松手。
他打量一下四周，神色间略带茫然：“这儿是……”
华凝月：“……”
她就该知道！
杨放礼纯粹要把她带走，哪里有想过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
所谓的急事？
谁信谁傻！
“对，就是这件事。”杨放礼忽地眼睛亮了亮，“华姑娘，你会做糕点吧？”
“自然。”
“那就成了。我最近夜间事务繁多，不好总去打扰你。所以想让你帮我做一点糕点，能让我夜间命人蒸熟就能吃的，可行不？”
华凝月盯着他看，直把他给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故而声音都低了些：“可以吗？”
“糕点？”华凝月眉微蹙，“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
杨放礼的回答硬生生让华凝月有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就像杨放礼说的是些令人无法反驳的话。
然而嘛……
“糕点也有很多种，你想吃的是哪一种？”
“这么麻烦吗？”杨放礼瞬间低了头。
他带着华凝月往不知什么地方走去的时候，脚下步伐倒丝毫不乱。
只是身上气质忽而变了，就像……一只被主人批评了的大狗？
华凝月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
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想？
倒是走了一小段路后，她终于猜出杨放礼此行目的地。
“珍味斋？”
此斋专做糕点，是临水城中超过百年的老字号。
“对，就去那。”杨放礼点头。
“要做糕点，当然得选好材料。”他情绪高涨几分，“虽然珍味斋的材料一向不对外销售，但如果是我去买，他们肯定会卖！”
华凝月唇边染了几分促狭笑意：“不会是因为他们不卖，你就用王爷身份压他们吧？”
“你！”杨放礼瞪她，眼神却无威胁力，只有比方才浓的委屈。
“你怎么可以随便冤枉人呢？吃的事情，能叫用身份压人吗？当然不能了！再说了，糕点以前肯定是珍味斋做的最好吃，我只偶尔才会买点材料回王府，让我京城带过来的那几个厨子做。”
华凝月眸底流转的笑意渐渐散去。
“王爷当真没有特别想吃的？”
她声音略略放柔。
“有，还说过了！就是你做的。”
华凝月：“……”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为杨放礼生出的同情都浪费了。
她本还想杨放礼留在临水城数年，或许会无比怀念京城特色食物味道，却怎么都吃不到。
一如杨放礼夸着珍味斋的糕点，却还说买材料回去让京城的厨子做。
结果杨放礼的回答，让她费神想想京城在这季节最爱吃什么糕点都心思都没了！
反正杨放礼说只要她做的都喜欢，那她就随便来！
杨放礼也看路，但总时不时地就往华凝月脸上瞄一瞄，直把原本准备不理会他的华凝月瞄得按捺不住。
“你做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生气了。”杨放礼低笑一声，双眸灼灼，“我确实有点特别想吃的东西。但你愿意为我下厨，我能吃到你做的，足够。无所谓让你多费神。”
华凝月微愣。
说罢他又轻声嘀咕：“我才不像某个人，借着厨神的名头，总缠着华姑娘呢。”
在华凝月心头短暂浮现的感动很快变成哭笑不得。
杨放礼不点名道姓，她猜不出杨放礼说的究竟是鲍春晖还是楚春风，又或者其实都说了。
但杨放礼的话？
最缠着她的人明明就是杨放礼吧！
“到了。”杨放礼深吸口气，总算松开一直捏着的华凝月袖子。
他一挑嘴角，一撩衣袍，一迈长腿，已然昂首阔步走入珍味斋中。
不过几息之间，他又从在华凝月身边的那人，变回了城中长袖善舞的凌王。
华凝月微微垂眸，方才也跟着入了店中。
珍味斋里有小伙计迎上前，也有伙计急匆匆地往后面走。
“王爷今天来了，可是有什么想要吃的？正好我们这儿新出炉了不少点心，您瞧瞧？”
在浮动的糕点甜香中，口齿伶俐的小伙计声声清脆：“这薄荷糕，用的都是最新鲜的薄荷叶子，”
“还有这绿豆糕，也正新鲜。还有这山药茯苓糕，正当季，特别好卖呢！”
“王爷要还觉得不满意，这边有四色片糕。玫瑰、杏仁、松花、苔菜，四色分明、色彩鲜艳。这可是我们店里老师傅的招牌糕点了！四种滋味各自分明又彼此搭配，绝对值得一尝！”
小伙计介绍完了，笑吟吟地看着杨放礼：“王爷要买些回去吗？”
本好几次想要打断小伙计，与小伙计说自己今日并非来买糕点的杨放礼现在完全是馋嘴的模样。
深绿的薄荷糕、微微泛着黄色的绿豆糕，一如小伙计形容的四色分明四色片糕，以及店内其他陈列的或晶莹剔透或洁白柔软的糕点……再配上糕点独有的甜香，哪能不馋！
只是他还记得很重要的一点，故而扭头看着华凝月，满脸期待。
小伙计的笑容渐渐有点绷不住。
以前杨放礼来买东西，哪有这么麻烦的？
甚至无需介绍，直接说一句各色糕点都要些就能给打包带走。
他来珍味斋时间不长，却是店内最能推销的人。便是一些原本无心购买糕点的客人来到了，听得他的话，都会忍不住购买。
今日却吃了瘪？
不过……
小伙计眼珠子一转，瞄向杨放礼身后的人。
杨放礼并非不动心，只是更在乎他身后少女的情绪态度！
小伙计添了几分好奇。
一道朗笑声由远而近。
“王爷今日大驾光临，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啊！王爷，里面请！我这就吩咐小伙计将今日新出炉的特色糕点都送上几味，我们一边吃一边说，如何？”
来人说着，双眼已飞快自华凝月身上扫过，又将先前略有尴尬的气氛收入眼中。
“华姑娘也在，华姑娘，一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