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灼灼。
“我……”华凝月眉眼低垂，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圈，换成一个问题。“王爷认得我家院子里那些香料？”
一些常见的，杨放礼能认出来，就不容易。
身为王爷，他会接触这些？
杨放礼又叹：“华姑娘对本王的偏见果然深。难道本王就不能认得这些东西了？”
“只略有惊讶。”华凝月抬眸看他，“王爷既然要问我厨艺问题，那我也只能和王爷说，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
“只是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境界。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我下厨次数增加外，就没别的。”
华凝月说得坦然。
任杨放礼如何看，都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自然。
毕竟华凝月说的是真话。
在这之前，她当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忽然间进步。
而她现在的成就，她自认与自己厨神后人身份无关。
杨放礼脸上浮现浅浅笑痕。
这一笑，便如春风拂面。
“果然世间有些人，天赋强悍，令人不得不佩服。华姑娘，你让本王更不容易放手了。”
“难不成在这之前，王爷就愿意放手不成？”华凝月轻嗤。
杨放礼洒然一笑：“不会。”
两人目光相对，忽而都同时扭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休息。”
“我送你一程。夜深，你孤身一人，总不安全。”
华凝月正要反驳，只是杨放礼已先走在前方。
苏荣如星子亮的眼正看着她。
依旧窝在杨放礼臂弯的念儿轻轻喵了声，像在招呼她上前。
前方的杨放礼回头，唇边还有笑意。
华凝月便身不由己地跟了上前。
毕竟这也是她回家的路。
时光无言。
暑气留有余韵，立秋已至。
仍是夜间，香满楼的的宴席已经完全解决，华凝月这才回到酒馆中。
今夜的酒馆除了来喝酒的客人，还有几个特别的客人。
已经好些时日没怎么和华凝月见面的张继宗来了。
素薇自然也带着丫头兰儿现身。
还有楚春风，竟也跟着素薇一起来。
杨放礼与华凝月一起返回，只是才落座，便看到张继宗。
他眉头微皱，瞬间从脑海中找出和这人有关的记忆。
似乎……张继宗和华凝月是青梅竹马？
再看看华应洪和陆西玉的态度，更有明显不同。
哪怕已经和陆西玉关系越来越好的素薇来到露华酒馆，都更多的是个客人。
张继宗来到这里，却像回到自己家。
一口一个华大伯华伯母，帮着招呼客人端酒上花生那个的流畅自然。
就像露华酒馆是他家。
偏得华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甚至就连华凝月都出声让张继宗帮忙拿一袋子芋头来。
这就是今夜的特别夜宵——芋头糖水。
素薇是前几天无意间听得华凝月说要在今夜做这个，才会特意带着兰儿来，楚春风自然是知道她从花玉楼动身，才跟着一起过来。
自打鲍春晖前往新月州后，楚春风直到今日才再度来到酒馆。
杨放礼心中略有些不是滋味。
但大家都在这儿说说笑笑，气氛格外融洽。
杨放礼便跟着一起说笑。
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华凝月那边瞄。
只看到华凝月剥开芋头毛茸茸的外皮。
透着微红淡紫的玉色果肉已先令人感受到鲜甜。
尤其刚刚清洗干净，芋头上还挂着一点水滴，更显晶莹可爱。
华凝月手中的刀转得很快，芋头化成小块纷纷落入瓷盆中，又被倒入已经滚沸的大锅。
只是清水，只在煮了片刻后开始略作搅拌。
清香散开。
水还咕噜咕噜地响。
再熬一段时间，水沸腾的响声减缓，时不时地猛地跳起。
杨放礼还正看着华凝月往锅里放糖，继续轻缓地用大锅勺搅拌着锅里的东西。
素薇柔柔的嗓音便在他侧边响起。
“王爷很喜欢月月吗？”
“嗯……啊？”杨放礼陡然惊醒，回头看素薇。
见得如今脸上已经养出一点血色的美人笑意盈盈地看他，他又有些匆忙地看看四周。
留意到楚春风和张继宗两人正谈论着不知什么，无暇顾及这边，他一定，才笑道：“我当然很喜欢华姑娘做的菜。”
素薇小手托腮，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些：“其实我早就想问王爷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今天。”
“什么？”杨放礼心中忽地警铃大作。
“早在香满楼开业首日，王爷和月月一起回了酒馆，后来才说有急事要回王府。不知王爷这急事，究竟真有其事呢……还是只怕和月月相处？”
素薇刻意拖长了声音。
娇娇软软的嗓音还有些藏得极深的促狭。
“当然是真有急事。”杨放礼脸色沉下。
素薇丝毫不惧：“王爷这招糊弄别人就好。我和王爷认识这么久，很清楚王爷呢。若王爷真生气，才不是这反应。”
杨放礼揉揉眉心，无奈一叹：“素薇，我那天是真的有事。”
“有事，却未必是急事。”素薇眸光轻转，“王爷怕是不知，近些日子里，城中渐渐有些流言蜚语。若王爷当真无意，还是莫让流言成真。”
杨放礼一愣：“你指的是……”
他对华凝月是很特别。
但他自认自己所有的特别都是看在美食份上。
至于买下香满楼博美人一笑什么的，完全是他当初应允了不得强迫华凝月给自己进王府当厨娘，才不得不采取的迂回路线。
偏生城中不知谁先传的。
竟说他对华凝月有意思。
“王爷，月月不像你，早已是风月老手。”素薇的笑意已完全收起，“月月虽然聪慧，心思却始终纯净。她又不像我这般出身，旁人说什么都没关系，甚至能攀得上王爷的高枝，就能避免大量麻烦。”
杨放礼抿紧唇，不说话。
素薇又轻轻一叹。
“我飘零这些年，便是妈妈对我再好，都更多为了我能给花玉楼赚的钱。玉娘却是真心疼我，就连华大伯话不多，也关心我。月月更不必提。我只希望，月月他们一家，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