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担心……你的身份比不上凌王？皇帝和太后可能不会同意婚事？”
素薇瞅得分明。
华凝月忍不住低叹一声：“我只是普通民女，又怎能和他这王爷在一起？”
素薇眸底同样蒙上淡淡黯然。
只是她仍旧笑着：“你又知他们真的不会同意？再者，以凌王个性，想必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他……”华凝月百感交集。
昨夜杨放礼和她说过的话又一一在她脑海浮现。
自幼就被宠着的杨放礼……若固执要娶谁，皇帝和太后最后应该也只能妥协。
而且，华凝月隐隐觉得，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酒家女子，皇帝应该会立刻同意。哪怕太后那儿有点情绪，皇帝也应该能劝住。
但她，在皇帝那里的身份标签应该是“极可能的厨神后人”。
如今还有那么多和厨神有关的传言……
华凝月实在担心，皇帝会为此不同意婚事。
她越想越出神。
素薇一连喊了好几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华凝月无奈一笑：“不必多说了。素薇，我早已不抱希望。”
她声音极轻，在只有两人的房间里，愈发令人心疼。
素薇看着她起身，正要擦身穿衣。
素薇低叹，上前帮她。
又换了一身衣衫，又重新擦净伤口，上过了药，华凝月坐在装饰精美奢华的房间里，默默发呆。
她先前不曾留意这房间摆设精巧，此时仔细看着，愈发察觉王府中的精雅贵气。
琳琅宝物堆满房间，瓷器带着玉的光泽，能令人看到就不自觉惊叹，再不识货的人都可以看出其价值不菲。
华凝月微微垂眸。
她和杨放礼间的差距，不止这一居一设。
素薇坐在她身旁，轻轻握着她右手。
大概是受伤的原因，华凝月右手分外冰凉。
素薇的体温变渐渐由华凝月手背，一路传到华凝月心里。
华凝月转眸看着素薇，露出有些艰难的笑。
“我还是胆怯了。”
“月月，你比起我，早已好多了。”素薇用另一只手轻轻撩了撩华凝月垂到颊边的发丝，“或许你家背景并非普通百姓，或许你觉得就因这个，你想和王爷在一起，会更难。但你都比我好多了。”
她嗓音低柔，还有抹不去的忧愁。
华凝月微愣。
她以前认识的素薇，只是花玉楼花魁，被无数达官贵人追捧。
但素薇的过往……究竟是什么？
她才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但想来，素薇对她，同样如此。
纵是此刻彼此感情深厚，依旧不知彼此过往。
“不过对比起妈妈，我和你，又要好多了。”
“花娘？”华凝月更惊讶。
这可不是花玉楼的老板娘？
孤身一人，竟能在临水城中开出一间名气极大的花玉楼，花娘的厉害可见一斑。
“是啊。”素薇浅笑，“妈妈她也有段过往，若非那夜妈妈喝多了，我也想不到她竟也有如此不一般的经历。只是……妈妈的事情，我不大好和你多说，你莫要介意。”
华凝月点点头，便是还有满心好奇，此时也不好再问了。
不过，她还能问另外一样。
“那你呢？”
素薇一愣，旋即苦笑：“我？”
“就是你。”华凝月用左手握着她的手，“想必你也有一段伤心事，才会和我说这些话吧？”
素薇低叹：“只是当年遇到一个人。而后……他进了京，成为了状元。我再听闻他消息，便知他娶了位官家小姐，飞黄腾达。”
“他曾命人给我送来信笺，说有愧于我。他说他能为我赎身，让我今后摆脱风月之地。只是他，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收了他的钱，和他断了往来。”
华凝月眉头一动：“我听观棋书院的郑秀才说，他曾经收到一笔特别资助。莫非是你？”
“也许吧。我确实将那些钱悄悄给了书院。”素薇颇不在乎，“我这花魁，又不用被逼着接客，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多半是些贵家公子，又不难缠。后来更是过得自在，无所谓赎不赎身。”
华凝月却从她话中听出怅然。
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外面还有敲门声传来。
没多久，门就被人推开，杨放礼从外面探头进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素薇翩然起身：“王爷来得正好。月月今日还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厨房走走，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吃食。”
杨放礼忙喊：“给我也带一份！”
素薇自然含笑点头。
她出去后，轻柔地关上门。
室内只剩得华凝月和杨放礼。
华凝月不自在起来，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一直坐着含笑望她的杨放礼急问：“可是不舒服了？我立刻请大夫……”
“没事。”华凝月摆摆手。
杨放礼都已起了身，听到她的话，回过头来，仔细看了半响，方才叹道：“当真没事？”
“我娘给我看过伤口，按时敷药，过些时日自然会好。”
“你娘……”杨放礼迟疑了一下，便点点头，“该是能信的。”
他说得并无多充足底气，更像是碍于陆西玉身份，还有华凝月语气中的坚定，这才无可奈何地答应。
华凝月抿唇一笑。
或许是说的话稍微多了些，她先前的不自在，此刻已经散去大半。
“我爹娘别的东西不行，看这些外伤的本事是真厉害。以前华家镖局开着，大伙儿经常受伤，都是我们处理的。甚至我小时候还跟着学过一点。”
杨放礼这回点头才真心实意。
他也想起华凝月昨夜拿出的那小瓶子伤药确实品质极佳。
只是很快，他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杨放礼脸上蒙上薄薄红晕。
“华姑娘。”
“嗯？”
“不知可否方便再看看你的手？”
他耳尖都红了起来。
华凝月一呆。
她的右手本就搁在桌上。
重新坐下的杨放礼很自然地就能看到。
华凝月本身没有回答，杨放礼则已经盯着她手上伤痕看。
他看的地方并非华凝月昨夜手上的小臂。
华凝月微微缩了缩手指。
“王爷……想看什么？”
她声音渐低。
才散去一点的尴尬，再度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