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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莫正撑着船沿,望着氤氲雾气下的层层波涛。他头顶上文字是【10级野蛮人】,比船上任何人都高。但他的躯体,在夏伯伦看来是半透明的,像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泡影。

尼莫听见两人的谈话,有些好奇,转头问到:

“海盗王的宝藏?风暴海还有这样的传说?我只听家乡的人说过,风暴海的中心无人能抵,下面埋藏着遥远古代文明遗留下来的宝藏。”

听见这位年轻人居然不知道“海盗王的宝藏”,船上的船员们当即哈哈大笑。

“你听说的宝藏,应该就是当年海盗王抵达了风暴海的中心所埋下的。海盗王在那里找到了一个神秘岛屿,将它命名为亚特兰蒂斯!”

“连海盗王和神秘岛亚特兰蒂斯都没听过?这还是我6岁时妈妈讲给我听的。”

“其实不知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我也是去了沿海城市才听过这个传说的。”

“拜托,内陆的人不知道千年前的传说还正常,他一个自称航海家的人,还不知道?”

“希尔伯特阁下,您过来一下。您看这家伙,从死光人的岛上忽然冒出,自称航海家却什么都不知道,身份会不会有问题啊。”

······

尼莫见好几个船员都在嘲笑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反驳,只是微笑以对,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孤陋寡闻:

“哈哈哈,确实我尼莫是孤陋寡闻了,我还想过要成为第一个踏足风暴海中心的人,没想到早就被那位海盗王捷足先登了。”

在众船员们嬉笑时,夏瓦·利亚顿和萨米尔·夜风两位精灵却注意到:

那位海珍珠号的救世主、病恹恹的黑发少年“希尔伯特”,并没有跟着船员们一起嘲笑新来的陌生人。

这位“法师阁下”只是伫立在一旁,缄默无言,皓齿轻咬嘴唇。

终于,像是积蓄的火山爆发了,夏伯伦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拦在了嬉笑的船员和尼莫之间。

他背对新来的尼莫,面朝嬉笑不止的几位船员,勐然抬头,脸上阴云密布:

“你们,应该笑够了吧。”

见刚刚拯救了一船人生命的法师阁下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偏向于保护这位陌生人,几个船员马上连连道歉:

“抱歉抱歉,希尔伯特阁下。是我们太不礼貌了。”

夏伯伦轻轻颔首,转身看看困惑的尼莫,不禁有几分好笑。

要是你是妹子,我就能扮演一次霸道总裁文的男主了。夏伯伦忍不住想。

接着,夏伯伦用不容回避的语气,严肃地询问尼莫:

“尼莫,你的家乡,是克里希加岛吗?”

尼莫点头:

“正是,我小时候就想过,去风暴海中心,挖掘出传说中的宝藏,用这些宝藏从巨龙手中赎回我的家乡。”

克里希加岛?精灵射手夏瓦发现了一个她没听过的名字,并没有多加在意。

唯一让夏瓦·利亚顿困惑的是,她记忆中,不存在什么被巨龙统治岛屿——那些天空中的霸主在这个第四纪元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大多只存在于文明世界之外。

尼莫又笑着拍拍夏伯伦的肩膀,道:

“话说,希尔伯特小哥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一旁,精灵射手夏瓦·利亚顿帮夏伯伦回答到:

“法师会一些洞悉他人内心的法术,什么【侦测思想】之类的。”

夏伯伦耸耸肩膀,没有否认。

不知何时,这海面上再度弥漫起氤氲的迷雾。

远处的航线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而身后的黑玛瑙岛,也渐渐地隐没于雾气中。

---------------

又过了许久,一位[翡翠之心]结社的中层德鲁尹骑着巨鹰,飞越海洋,穿过沉沉的重雾中,抵达了黑玛瑙岛的上空。

这位中阶骑在巨鹰上的德鲁尹女士居高临下,鸟瞰下方——

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她看见黑玛瑙岛祥和又繁茂。

岩石建筑鳞次栉比,村民们的身影在其间来来往往。

德鲁尹女士放低了飞行高度,从错落有致的房屋、美轮美奂的海岸、娇嫩欲滴的树林上空掠过。

沉沉的雾气里,零散的小贩在港口叫卖,渔船在海面上划出波澜,人们在街道上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或读书看报,或拄杖行进,或交头接耳,或打牌戏谑。

其中一位小贩身材稍胖,兜售着海螺制成的、富有热带情调的纪念品。

热闹的嬉闹声,父母和孩子打趣调侃声,小贩的叫卖声,激昂的渔歌声······

见到岛上一派祥和,德鲁尹女士松了口气,拍了拍胯下的巨鹰,高飞远去:

“还好,黑玛瑙岛似乎还没有受到沙华鱼人袭击。”

德鲁尹女士的巨鹰离开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海面上起了风。

沉沉的雾气悄然散去,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耀在黑玛瑙岛上。

碧海蓝天,晴空万里,波涛碎金。

而之前人声鼎沸的村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度变得死寂了。

港口的小贩,海面上的渔歌,繁盛的街道,都不见了。

被死者堵塞的水渠,坍塌的房屋,被焚烧的断壁,墙壁深红乃至发黑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所有夏伯伦一行人探索时见到的东西,都回来了。

一个两度死于沙华鱼人之手的商贩尸体,被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打到岸边。如果他稍胖的躯骸没有破烂到不成样子的话,或许还有人能侥幸地发现——他就是几个小时前德鲁尹女士所看见的,那位售卖纪念品的小贩。

--------------

海珍珠号拨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向着东大陆前进。

“是不是我的错觉,为什么我感觉迷雾海的雾气,好像比以前大?”夏伯伦问。

当问出这个问题时,夏伯伦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说的“以前”,是之前在《Nightfall》游戏中扮演“海盗王尼莫”时。在瑞欧力世界,这是一千多年前、上个纪元的老黄历了!

“对啊,我记得前段时间雾还没那么大的。”身后,新上船的男人尼莫也说到,为夏伯伦解了围。

“迷雾海的浓雾一直都是这么大吧?至少过去几个世纪都是这样。我妈妈倒是说过,她年轻时,迷雾海的雾还没有今天这么大,也没有那么诡谲危险。”精灵弓箭手小姐夏瓦将瓶中金红色的血酒饮尽,又想了想,说:

“但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你们两位人类,总不会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吧?”

精灵小姐夏瓦说到,不禁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迷雾海相当诡谲危险?这是指什么。”夏伯伦问。

一旁的船长萨米尔·夜风解答到:

“主要是两个,【幻梦】和【蜃影】。

“【幻梦】是指,倘若海员和船客们在浓雾里睡着,偶尔会陷入真实到堪比现实的梦境,以至于醒来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这样的梦境里,所有的嗅觉味觉和触觉,可能比在现实中还强烈。这种现象我自己也遭遇过几次。

“至于【蜃影】,则是海市蜃楼——在这片迷雾海Sh市蜃楼比真实更真实,以至于可以被触碰到。偶尔会有海员踏上不存在的岛屿,发现不存在的古代船只。这种异常现象一直延伸到了东大陆的金色沙漠中。”

精灵小姐夏瓦·利亚顿也将空瓶子放下,笑着说:

“像我这样的海上冒险家相信,这片迷雾弥漫的大海,有真神[低语暗梦]和[讪笑小丑]的神力残留。她们的力量混淆了真实和虚幻的边界。”

幻梦?蜃影?两位真神?夏伯伦听了两个精灵的话,联想到最近在海上的几个遭遇,靠着船沿,若有所思。

精灵射手夏瓦·利亚顿又想起了什么,对夏伯伦说:

“嘿,希尔伯特,你之前说打算前往风暴海对吧?北边的风暴海,危险还要胜过迷雾海!知名海上冒险船水银皇冠号最近正好停泊在我们的目的地、东大陆的哈立德王国沙迦城,我可以联系它的船长,携你前往哦。价格方面也绝对公道!”

夏伯伦轻轻颔首:

“那就劳烦利亚顿小姐了。”

夏伯伦看向了大海。

他的童眸里,反映出大海的层浪与白花。

----------------

之后的几天,夏伯伦再度施展【短讯术】,联系上了前往东大陆哈立德王国执行任务的奇械机关师蜜雪儿、小白龙炼金术士霜晶、圣武士阿尔维斯一行人,约定接下来在哈立德王国沙迦城的“黄沙之狐”旅馆相见。

前往神秘岛需要一定的战力,夏伯伦打算:到时候,邀请这些自己的前同事与自己共同踏上“水银皇冠号”,前去风暴海中心寻找“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绯红之月(5月)21日,海珍珠号顺利抵达东大陆南部西海岸,停泊于哈立德王国沙迦城的莫波尔港。

在之前的战争中,这座港口曾经被帝国神皇的军队所夺去,但在反复拉锯后,又最终被哈立德的圣战卫队夺回。如今,随着列王之王削弱了对凡尘的影响,东大陆的战火暂时停歇了。帝国的军队在两军交战的前线徘回不前,失去了帝国援助的哈立德国内反对派也一度销声匿迹。

当船客们从海珍珠号上下来时,正值每日正午的祷告时间。

许多披着亚麻布的哈立德居民正在港口附近,向九神之一的“惩戒领主”祷告。他们因为战争中的暂时胜利而喜不自胜,赞美着这位正义之神的仁德、威能和勇力:

《仙木奇缘》

“赞美你,沙之王、风之子、罪之敌,公理骑士,沙漠与海洋之斧!你是力量的风暴,秩序的源泉······”

船客们搬运着货物,从一位位附身祷告的居民和港口苦力身边走过。夏伯伦没有在意周围的祷告声,直到其中一只手拉住了他。

拉住夏伯伦的是一个俊俏的男孩,他深棕色的肌肉健美又健康,和面色苍白“法师希尔伯特”对比鲜明。男孩对夏伯伦说:

“你好啊,异国的客人。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们救主[惩戒领主],以及她前不久破碎神国【钢铁王庭】,战胜黑暗之王的伟业吗?”

“我的时间一向非常充足——尤其是在用于和人说话时。”夏伯伦停下脚步,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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