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不仅很热,而且很闷,窗外的鸣蝉恼人的叫着,玉沁待了一会儿脸上见汗了,又见二姐姐脸颊潮红,手心里都是汗,玉沁心疼极了,她知道二姐姐不能见风,还得在这屋子里闷上九天,她又不能过来陪着二姐姐,玉沁心里正不自在呢,就听玉潭问该送给丹朱公主什么样的礼物为好。
玉沁明白二姐姐是为了她和谨哥儿盘算,不由眼圈微湿,连忙转过头去。
慎哥儿笑道,“二姐姐你急什么,你等我小外甥满月了再说,我看公主是个聪明的,能和你交好对她只有好处,公主不会放了这机会,你只管顺势而为就是了。”
玉潭也微微一笑,又是难掩困倦,慎哥儿站起来笑道,“二姐姐只管休息,我和五姐姐到园子里玩一会。”
玉潭也实在困极了,这两天心思又重,昨夜几乎无眠,萧淑惠又过来坐了半晌,又有许多杂事不能不管,玉潭支持不住了,也是知道弟弟妹妹不能怪她,只告诉慎哥儿一句,“你二哥来信了,是个心腹小厮送回来的。”
慎哥儿眼光一闪,拉着玉沁出来。
红笺忙让花梨和青梨两个小丫鬟跟着,绕过门口青翠的竹林,玉沁边走边埋怨,“这几天你也不肯回去,你怎么就把二姐姐的叠翠苑送给了公主,二姐姐回去住在哪呢,也不知道二姐姐怪不怪你。”
慎哥儿看着她笑。“五姐姐你傻得很呢,二姐姐又不是没有家,还回去住什么。听祖母的教训去?祖母在公主哪里吃了瘪,一肚子眼泪喷出来,二姐姐受得了?还不如这样呢,回去坐一会儿全了面子情就罢了。”
玉沁听了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慎哥儿鄙夷的看她,“你以为呢,都像你一心修道去了。什么事也不想管着?”
玉沁也不生气,“有你想着那些就行了。你做爹爹的乖儿子去。”
慎哥儿哼哼两声,“我累了走不动了,找个亭子坐一会吧。”
慎哥儿还假装生气了呢,玉沁瞟他一眼笑了。吩咐丫鬟到园子里找谨哥儿和敏哥儿,他俩到亭子上坐着,让几个小丫鬟在附近玩,玉沁看着四面的风景,慎哥儿站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阵风吹过来,高高低低的树轻微的摇晃,树叶沙沙作响。
玉沁叫道。“二姐姐家里来人了呢,你看。”
慎哥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小径上有二十几人。簇拥着一辆马车,“看着身材打扮像是边关的兵丁,多半是颖国公派回来的。”
看这排场恐怕是颖国公夫人回来了,也没听二姐姐说她婆婆要回来啊,别是二姐姐也不知道吧,两人相视一眼。远远的又看见婆子飞跑着往里面报信去了,马车也进了垂花门。慎哥儿和玉沁连忙下了亭子往前迎过去。
还真是的郑氏回来了,到了垂花门下了车,也不坐软轿,几个婆子围着往前走,看方向是直接去隐秋苑了,慎哥儿和玉沁连忙抄小径迎上来,“晚辈拜见夫人。”
郑氏看着他俩笑道,“你们两个也来了?你们姐姐身子骨好不好?小哥儿现在壮点没有?我先看你们姐姐,一会有话和你们说。”
郑氏很健谈,一边走一边说着,“原来我也没想回来,你姐姐怎么就早产了呢,国公爷看了信当时就坐不住了,还骂我偷懒,打发我赶紧回来,说你姐姐小孩子家,哪里经过这些,让我赶紧回来帮着。”
这几句话说得也太实诚了吧,玉沁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慎哥儿就像没听见一样,“夫人回来真是太好了,小哥儿眼看要办满月酒,我姐姐心里还发愁呢,到时候少不了热闹一回,她一个人也支撑不起场面来。”
慎哥儿这话倒是真的,谁家不是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二姐姐家里平时到没什么,一旦宴请就不好张罗了,幸好几个丫鬟都是能干的。
郑氏呵呵笑,“我也帮不上什么,我就不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
玉潭刚眯了一小觉,被红笺硬是推起来,一听说是婆婆回来了,玉潭困意全消,忙让找了一身衣服换了,刚略略收拾整齐,郑氏已经进来了。
玉潭见慎哥儿和玉沁跟在身后,心里略略有些安慰,玉潭迎上来笑道,“儿媳竟然不知道婆婆回来,真是罪过了。”
郑氏打量玉潭连连摇头,“看看你瘦成这样了,想必没调养好,这回我看着你吃药。”
玉潭连忙亲自上茶,郑氏把玉潭摁在床上,“让丫鬟倒茶就行了,哪里用的着你给我立规矩,没得倒把我拘住了,丹姨娘在家里也没好好照顾你?”
玉潭只好请罪,“原是媳妇不小心,幸好小哥儿无恙,不然媳妇罪过大了。”
郑氏命人抱了小哥儿出来,倒是接在手里抱一回,还没到一个月的小孩子,小脸上长了点肉,扎撒两只小手,也不知道认人,怎奈周围都是凑趣的,“小哥儿看着祖母笑了呢,也知道是祖母抱着。”
郑氏抱了一会儿叹道,“可惜你祖父没见着孙子,老爷子心里惦记着,刚给你们送了几大车特产,打发走了还没到三天接到子意来信,说是小哥儿七个月就生了,你公公第二天牙花子都肿了,一边骂我偷懒,说我跑到边关躲清静,我可不就怕了,赶紧的回来了。”
玉潭连忙要起来,“都是媳妇不好,让公公担心了。”
郑氏瞪她一眼,“你给我坐好了,别年轻不知道轻重,闪了风一辈子的毛病。”
“婆婆疼惜媳妇。那几车东西还没过来呢,婆婆先来了,一路鞍马劳顿婆婆也辛苦了。这路上走了也有十好几天,婆婆想必乏了,先让她们做点口味清淡的,还有好消息呢,四婶婶和大妹妹也要进京了,今日刚打发四个女人请安,几日后也该到了。”
“你四婶啊。”郑氏拖长了声音笑了。“既然来了很该接到家里,大姑娘想来也不小了。小时候我见过一回,我们妯娌也有些年没见了。”
门口的小丫鬟进来,“丹姨娘过来请安。”
郑氏皱了眉头,“让她明日过来吧。我也倦了,和少夫人说会话也该歇着了。”
郑氏一边问玉潭,“子颀这些天有信来吗?还有子颖这孩子没在家里?”
婆子、丫鬟都喜气洋洋的,笑容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玉潭笑道,“婆婆想必在路上了,没接到我们的信,小哥儿洗三那天皇帝降了旨意,让子颖到西郊的兵营里历练。皇帝赏了一等校尉的头衔,子颀刚打发小厮回来,说有话要和大爷说。也不知道什么事,子意出去喝酒还没回来。”
郑氏皱着眉头不说话,又命叫了小厮鸣朝过来。
玉潭知道郑氏心里想必不愿意的,舍不得让子颖辛苦了,这点母亲的私心还没法说,小丫鬟进来请示。该在哪里摆饭,玉潭不能出去陪着。“媳妇儿身上不便,就让我妹子替我服侍一回,妹子得了婆婆指点也是她的福气。”
玉沁连忙乖巧的过来,“沁儿陪夫人用饭。”
小姑娘长得漂亮容易讨人喜欢,郑氏看着她笑了,任由玉沁扶她出去,郑氏坐了几天车也乏了,命人把饭菜摆在西间屋,丫鬟打了水,服侍郑氏洗手净面,玉沁摆上杯盘,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在一旁布菜,郑氏看在眼里,想起有人托她相看那件事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年龄相当,容貌又好,郑氏动了心思,只等找机会和玉潭说说。
玉沁哪里能想到这些,方夫人是姐姐的婆婆,玉沁愿意帮姐姐分忧。
慎哥儿早出去了,让小丫鬟找了敏哥儿和谨哥儿,只等找一个机会告辞回去,哥三个在院门外玩,方子意回来了,喝得微醺,眼神还清亮,方子意听说夫人回来了,赶紧过来,先和慎哥儿招呼一声,慎哥儿和他说笑几句,二公子的小厮过来了。
鸣朝是子颀身边得力的,连慎哥儿也认识。
鸣朝先给方子意磕了头,“二爷吩咐了这封信很重要,让大爷赶紧回信,二爷说他看中了一幅画,让大爷帮着筹措点金子。”
方子意心里就是一跳,打听着郑氏在西间屋用饭,他先不进去打扰,让鸣朝到书房细说,鸣朝从怀里掏出书信,方子意一目十行的看了,信上有当初约定的暗语!
方子意连忙递给慎哥儿,慎哥儿看了信,深知事态紧急,不动声色的笑道,“我二哥这回走了好些个地方吧?鸣朝也跟着长了见识了,连我也想跟着,偏偏二哥又不肯带我。”
鸣朝什么也不知道,二爷只说让他赶紧回来。
鸣朝笑道,“究竟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二爷喜欢逛字画摊子,又掏弄了几幅名画,又喜欢找那些和尚道士谈禅论道,小的嘴里淡出鸟来。”
慎哥儿给方子意使了个眼色,站起来伸了懒腰,“姐夫我该回去了,祖母见我不回去又该让小厮找我了,敏哥儿他俩留下来住一晚吧,我烦了他俩。”
方子意连忙送出来,握紧了慎哥儿的手,两人交换一下眼神,慎哥儿小声说,“陆大人很可能带着鸣朝,要不然不好找到二哥。”
跟着慎哥儿出门的几个小厮都围上来,慎哥儿看着铜锤笑道,“我找翠墨有点事,铜锤你想要跟过去么?”
铜锤难得脸红了,又舍不得不跟去了,难得纠结起来,慎哥儿和几个小厮哈哈笑着,直奔宝瓶胡同,此时夕阳染红了天边,胡同里静谧安宁,陆大人的宅子很大,前院住着暗云卫的弟兄,都认识慎哥儿,见了连忙招呼。
慎哥儿笑嘻嘻的,“我给陆夫人送点心来了,陆大人在家吗?”
陆禀迎出来,脸上不动声色,“让你当差你不肯,你找翠墨做什么,先跟我下一盘棋。”
黑白子绞杀在一起,陆禀听了慎哥儿压低声音说的那些话,眼神愈发的黝黑,仔细的想了半晌,“你该早些告诉我!背后离不开赵家,赵弘毅那小子到底失踪了。”
“和赵弘毅没关系,他还没到知道那些机密的时候。”
慎哥儿看着陆禀,“方二哥想必发现了什么,这回得陆大哥亲自出马了,你先找二哥商量一下,他去的早,又足智多谋,总能帮你出出主意。”
陆禀哼了一声,声音里颇有几分不甘心,又看了慎哥儿的眼神叹口气,“我连夜进宫,你先留下来,这么大事我得好好安排了。”(未完待续)
ps:昨天因为情节不好安排,苦恼了一天,今天好容易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