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惜春的事,林青筠下了大力气,只如今天寒,她又有孕在身不好出门走动,便是宫里都让皇后免了请安。她将此事托给徒晏,徒晏入宫与皇后细说了。
皇后笑道:“听着这范游倒是不错,可好人选也不止他一个。宁和现在吃香的很,不知多少家子来求,连太后都想为娘家侄儿求配。”
“儿臣倒觉得这范游最合适。”徒晏笑说道:“论来宁和到底是因和亲之功封的县主,她的亲事不仅要好看,还得她自己满意。况且若定下这范游,朝廷也能得个美名儿,范游此人虽仅仅是举人,却在文人之中名声极好,且此人不入仕,交游广阔,口才极佳,只怕往后有朝廷得用之处。”
“你不是说他不喜出仕?”皇后一听涉及朝事,便将打趣之心收敛几分。
“有些事不是官身办起来反而方便。眼下我只是有个想法,尚未与父皇提及,近几年不大合适。”徒晏所想受到一点洋人的影响,好比上回庄黎的一篇文章所引发的一系列的后续反应,采取的便是舆论力量、民众力量,皇帝在幕后引导操控,最终达成目的。
防民之口不如防川,民众的力量用的好,于国大有益处。
皇后见他这般说,知他心有算计,便不再问。想着说道:“宁和这亲事说来也简单,只要好看便罢。你既来与我说,想必是王妃的主意,可见宁和是愿意的。既如此,我与皇上商议商议。”
事后不知帝后如何商议,最终同意择取范游为宁和县主之夫。当然,朝廷在下赐婚圣旨的时候写的乃是“山东曹州府范英之子范游”。范英算得上画坛巨匠,兼之家世传承,外人不知其人,但大半文人都是知道的,便是爱画的人亦知此人乃是闲云老叟。知道了范英,再提其子范游,便不至于使人一头雾水,读书者文人们对赐婚的接受度特别高,甚至不知哪儿传出的小道消息,说宁和县主与范游乃是因画结缘,只差编个话本儿出来。
当林青筠听闻这个事儿,立时便猜到是朝廷手笔,幸而不是什么通俗的才子佳人。例如《会真记》、《西厢》等书,在世人眼中可不是正经书,里头的女子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所以在原著中宝钗才会说要训黛玉,黛玉一听才会慌张。
腊月封笔前,赐婚圣旨就下了,算上各样筹备的时间,大婚在明年入冬。
考虑到惜春得封的特殊情况,兼之其家宁国府已败,朝廷便想着赐下一座县主府,惜春却上折子谢绝。折子里说的言辞恳切,只道自己是罪臣之妹,已得皇恩浩荡,万死不敢再受其他。皇帝见她如此,便表彰了一番,命将其婚仪按照郡主等级办理,嫁妆亦与郡主等同。
这里头东西倒罢了,朝廷的库房里每年都要积压好些料子器具等物,先时皇帝被徒晏说动,把那些东西整理出来运到海外,赚回来实打实的黄金。如今皇帝已命人造了宝船,重新配置武器,并严训水师,显然远洋贸易的丰厚利润使皇帝心头大亮,再不愁国库没钱诸多政策无法施展。
这亲事能按郡主品级来办,足以令人眼红。
范游这些年只在外跑,但家中亦有祖上产业,况范家真正值钱的东西乃是祖上传承下来的书籍画作等东西,便是他祖父、父亲的收藏以及两人的亲笔作,现今都价值不菲。范家现钱不多,范游倒是也看得开、放得开,拿出几幅字画与几位家境富裕的友人换了笔银钱,用以操办亲事。
虽然范游与惜春都希望婚后夫唱妇随天下间随意去走,但考虑到惜春县主的身份,范游便在京中置办了一套大宅子,毕竟成亲需要地方,成亲的头三个月也得呆在京城里。
临近过年,京城内外都是一片喜庆,连小贩儿的吆喝声都带着年味儿。
此时春柳已送回了金陵,但金陵张家却毫无只言片语送来,张鸣本就内疚,又得知赵柯曾给金陵父母去信,岂会不知信中写些什么,顿时又羞又恼,连带着不愿再看见赵芸霜。张家的年过的索然无味,男女主子一个在内,一个在外,简直像是两家人。
赵芸霜从早先的妒火中回神,有心想缓和关系,却无计可施,对幕后隐藏之人越发憎恨。已是上元节,她连过年都催着底下人赶紧查事,终于在这天有了回信儿,而一直令她寝食难安的人竟是贺月芙!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芸霜满脸震怒又怀疑至极,她当初接近贺月芙动机不纯,但交往下来助其颇多,兼之彼此性子处事,只怕都是彼此唯一亲近的姊妹了。
“回大姑娘,这事儿千真万确,我私下里核实过两遍,错不了。”底下人言之凿凿,且查出的证据的确指向贺月芙无疑。
“她为什么……”赵芸霜想不明白,她有哪里对不起贺月芙?为什么要这样算计她?忽而想到贺月芙如今处境,又想起这桩亲事的由来,猛地醍醐灌顶,连声冷笑:“好啊,竟是这么早就开始恨我了。枉我将你当姐妹,事事为你费心,你就这样回报我!”
结果在两天后,不知哪儿传出的消息,满城人都在议论承平伯府的贺三姑娘与姜聪亲事的□□。赵芸霜自然不敢牵扯纯亲王,便令人谣传,只说贺家为三姑娘亲事看中了一个人,又怕对方瞧不上他们家,便趁府中宴客将此人引入园中,再令自家姑娘故意失足落水,演一场“英雄救美”,使得对方为全姑娘名节主动提出亲事。岂知半途被姜聪无意截胡,才成就了一堆怨偶。
若是别家传出这等事,外人还不一定信,偏生姜聪与贺月芙夫妻对打闹的满城都知道。外人本就奇怪,这两家子怎会议亲?听了这谣传的内情,恍然大悟,更有人将贺家所看中的“乘龙快婿”给列了出来,徒晏赫然居于榜首。
林青筠底下有百灵这个消息通,便是绿罗配了人亦在府里领差,八卦事业依旧蓬勃发展,她连那份名单都拿到了。看着第一个是徒晏的名字,笑的肚子疼。
“可见大家伙儿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都知道贺家相准你了。”林青筠笑着打趣徒晏,又叹道:“赵芸霜这手玩的狠,旁人不知谁散布的消息,贺月芙却一定知道。只怕赵芸霜也落不得好。”
几日后,另一则消息喧嚣尘上,京中人都要惊掉了下巴。
赵家死命捂着的事情还是曝了出来,内情十分详尽,特别是赵芸霜与表哥的私情,讲述的宛如话本故事,缠绵凄婉又大胆放肆。外头的人都将其与崔莺莺相较,一时间各家夫人小姐皆避如蛇蝎,便是赵家本族的姑娘们都名誉扫地,两个都被退了亲,其中一个险些吊死。
这下子赵家族人都坐不住了,哪怕赵柯位高权重,却不能与一族之人抗衡,更不能不为全族人的声誉着想。不得已,赵柯只能将赵芸霜逐出赵家,现今赵芸霜已是出嫁,自此与娘家彻底断了干系,年节都不准其登门。
赵芸霜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不吃不喝足足一天,其间张鸣问都没问一句。
如今张鸣的处境同样不好,赵芸霜名誉扫地,他也被人调侃奚落。外人都以为赵芸霜与其表哥早已有染,早非完璧,又说他为了仕途权势,连这个都忍得。张鸣便是再如何也是个男人,赵氏是否完璧之身岂会不知?只是这话又如何向外人解释?唯有各色言语都受着罢了。他所不能忍受的是赵家的欺骗,当得知这一切,当初赵芸霜的设计便有了另一种感受,也明了对方堂堂三品大员的孙女儿,为何为看上了他。
坐在书房里,想到远在金陵的父母,至今仍在调养的春柳,以及赵家的权势相压、赵芸霜的狠毒与控制……
张鸣提笔写下休书,一气呵成。
“三爷,三爷不好了,三奶奶上吊了!”一个丫鬟突然跑进来,脸上吓得颜色都没了。
张鸣一惊,连忙往内宅赶。待进了卧房,赵芸霜已被婆子放下来,丫鬟们正哭成一片。赵芸霜躺在地上,眼睛闭合,看着十分安静,好似她从没这样安静过。在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绳子勒出的红痕,微微发紫,婆子正在拼命掐人中,半晌赵芸霜才睁开眼。
这一刻,张鸣心里十分复杂,说不清是叹息,还是遗憾。
事后回到书房,张鸣看着墨迹尚新的休书,终是将其烧掉了。赵芸霜已被赵家放弃,他若再将她休弃,与逼其去死无异。到底几年夫妻,哪怕初时在怒气下能毫不顾忌,这会儿、却是不忍。
此时赵芸霜阖眼躺在床上,听念梅将张鸣的一举一动细细禀报。
念梅说完,便垂首不做声,心中愈发忌惮自家姑娘,也越发不敢出错。
赵芸霜嘴角卷起笑,声音竟是愉悦的很:“云飞到底是舍不得我,我就知道他心里有我。”
外头消息一闹出来她就知道了,心知事情不好,对于祖父做的决定她明白其中的无奈,愤怒过后,对于祖父与父母的暗中来往都是接受了。最近张鸣的一切都落在她眼里,心知张鸣怕是起了休弃之意,这才设局试探,到底是她赢了。
谁赢谁输,有时候真不一定。
张鸣厌倦了京城,先时因着赵芸霜不愿离京,说是舍不得家人父母,他又在翰林院熬资历,所以一直呆在京中。这些年能升到现今六品,不得不说是依赖了赵家的权势。现今趁着赵家撒手不管,张鸣找遍关系,终于得了外放,因前任是任上病故,所以他需要即刻上任。
“离京?”赵芸霜闻言一惊,强自镇定道:“你怎么想起要离京?在翰林院不好么?只要再熬上两年……”
“我已经得了调令,三日后启程,你若不愿去可以留下。”张鸣截断她的话,根本不似以往的商量,完完全全只是告知一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赵芸霜跌坐在椅子里,最终仍是让念梅打点行礼东西。
她不能去求祖父拦下调令,否则张鸣一旦知道祖父没有真的放弃她,又以赵家之势强改他的决定,一定会再次写下休书。她怎么能被休弃?怎么能让张鸣离开她?所以眼下这一切,她只能妥协接受。
五月,林青筠平安生产,得了个哥儿,徒晏为其起名徒睿。
坐月子正赶上大暑天,偏生又不敢用冰,着实难熬的很。熬完一个月,林青筠颇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没几天就接了忠顺王妃的帖子,说是府中荷花开的好,请她去赏花儿,又说还请了几位公主、几家郡王妃、都是皇家姑嫂妯娌,连带着还有一些小辈儿的郡主们。
林青筠想到忠顺王妃的为人,不大可能无缘无故办个赏花会,想着自己到底要去一趟,等去了再问便是。
及至这日,林青筠坐车去了忠顺王府,一看府门前停的各色马车便知大半人都到了。她也不是头回来,跟着引领的丫鬟直接去了后园。忠顺王府的花园子与别的亲王府差别不大,要说哪一处出彩,也唯有荷花池了。要说王府里修的最好的是哪里,也在园中,紧挨着荷花池有一座戏楼,绝对是京中首屈一指。忠顺王喜欢养小戏子,喜欢看戏唱戏,但凡是个角儿都请来唱过,这也是京中戏班子拉升身价的一个标尺。
丫鬟领她从荷花池旁穿过,进了一个角门儿,迎面便有人声传来。丫鬟说道:“我们家王妃安排了戏,定郡王妃、肃郡王妃、永嘉大公主、永昌公主、永真公主、永悦公主都到了。”
“成郡王妃没来?”她问。
“王妃送了帖子的,成郡王妃说了要来,只这会儿还没到。”说话间已经引着到了戏楼看台。
各家子女眷果然都到齐了,见她来,皆起身相见。
林青筠先见了大公主,这才与忠顺王妃笑道:“皇婶子今儿好大的席面,可是府上有什么喜事?”
永嘉大公主也笑:“我们方才都在问呢,偏皇婶子不说,定要人齐了才说。”
忠顺王妃道:“怎见得就有事才能请你们,咱们娘们儿聚聚不成?最近城里的戏班子又排了新戏,我们王爷看了说好,我想着请你们来听听。”
“谁唱的?”永昌公主爱看戏,虽不知忠顺王妃有什么事藏着,但对戏还是有兴趣。
忠顺王妃回道:“说起他呀,你们必定知道,就是那个琪官儿。”
蒋玉菡?!
林青筠不仅是在原著中知道此人,平日里听戏也常听到琪官儿的大名儿,的确是个名角儿,且是被忠顺王爷给捧出来的。只是之前琪官儿私自从王府离开,为此还使得宝玉遭了一顿毒打,怎么又在王府唱戏了?
众人显见得也疑惑,但都不好问,便假装不知道。
不多时,有人来报成郡王妃到了。
定郡王妃闻言说道:“近两年越发少见她了。听说成郡王府的小世子身体不大好,常年吃药,竟是药汁子泡大的,说来真是可怜。”
肃郡王妃接道:“我也听说了,自从甄家的事儿后,到底不同了,偏生个嫡子又是病秧子,府里头两个侧妃都比她体面得势。”后头还句话没说,依着齐淑妃母子的势利,只怕那甄氏能活多久都说不好,毕竟听闻甄氏近来多病。宫里头那位甄顺嫔也病着,且是病的起不来身,真是姊妹连心。
永昌公主接道:“我记得那小世子今年满四岁了吧?我竟没见过。”
其他两位公主也道:“谁见过,我们都没见过,成郡王妃根本没将小世子带出来,只说是身子弱,经不住风。”
“可不是,以往纯亲王也没这样娇弱。”肃郡王妃一个心直口快又说了犯忌讳的话,话一出口就后悔,忙去看林青筠脸色。见她神色没变,似未听到一般,这才松口气。
近两年足够众人看清楚皇帝对徒晏的宠爱与信任,兼之身为嫡子,又得封亲王,哪怕一直呆在鸿胪寺做些闲职,仍是压得几位郡王喘不过气。几人都对徒晏十分忌惮,却寻不到攻击的把柄,徒晏对朝廷之事几乎不沾,但凡要做,通常都是直接与皇帝相议,从未经他人之手,令旁人难做手脚。况徒晏不揽权、不管事,像个没缝儿的鸡蛋,几人盯了一阵子只得调转目标。
如今纯亲王府虽只有一个王妃,却添了两个正经嫡子,十分得帝后喜欢。朝廷中有大半都是拥皇派,即使不站队,却维护正统,对身为嫡子的徒晏本就有些许偏向,现今徒晏又得两个嫡子,哪怕不争都强过他们许多。
作为纯亲王妃,林青筠“母凭子贵”,当年还敢当面暗中与她争锋的两位郡王妃,如今面对她说话都得谨慎。
“哟!”不知谁倒吸了口凉气,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戏园门口,但见来者是成郡王妃甄氏,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都心里一惊。
甄氏的脸色十分白,似气血不足,一副病容,且瘦的十分厉害,显得往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越发的大了,一旦盯着谁看,直把人看的心里发毛。甄氏只比林青筠大一岁,此时看着,却似比她大五六岁,穿着一身郡王妃诰命衣裳,袖管儿空荡荡的,手腕上的翠玉镯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滑落。
众人又注意到,甄氏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个人,乃是其府上侧妃高氏。众人的神色皆十分微妙。此回忠顺王妃请客,已说请了那些人,诸人来时有带了儿女的,却没一个带府上侧妃妾侍的,乍一见高氏,都微微皱眉。
林青筠也听说过成郡王府上的高侧妃,最初进成郡王府时仅是庶妃。要知道,其他郡王府可不是纯亲王府,特别是成郡王府每年都要进新人,庶妃不在例,只是好听的称呼,但也为避讳,一般设四名,成郡王府的庶妃每隔两三年都要换新人。
起先没人注意这高氏,其父在当时只是六品千总,实在不起眼,可高氏熬过一年又一年,始终平稳,并于甄氏进府前一年被升为侧妃,乃是成郡王亲自上的折子。先时高氏育有一女,做了侧妃,又生下一子,恰好比甄氏所出的嫡子大半岁,且健康的很。如今高父为五品守备,这等家世拿出来仍算不得什么,但高氏却压过甄氏成了郡王府后院儿第一人。这其中虽有甄家败了,其又有健康庶长子的缘故在内,但不可否认,高氏的心机手段非同一般,起码能收拢成郡王之心,并哄得齐淑妃高兴。
不论哪个时代,既能哄得了婆婆,又能哄得住丈夫,皆非一般人。
林青筠对着高氏一直好奇,只对方是侧妃,许多场合没机会出面,能出面的大场合,偏生又因各样事情岔过去了,今儿才是第一回见。
高氏的年纪看着与甄氏相仿,那么实际定然比甄氏要大几岁。人长得很白净,容貌不算绝佳,只在中等偏上,难得脸上一直挂着浅笑,温婉平静,令人觉察不到丝毫威胁感。此二人站在一起,高氏明显高出半个头,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沉稳不乱的气度反比日益颓废憔悴的甄氏要出彩的多。
忠顺王妃虽对高氏到来奇怪,但身为主人,仍是命人设座。
倒是高氏施礼,歉意道:“我们家王妃近来身子不大好。小世子前几日贪凉,吃坏了肚子,王妃日夜没睡的守着,本就心力憔悴,偏又得知宫中的甄顺嫔病情加重,一下子受不住。今日郡王本不让她来,只王妃说忠顺王府的花园子好看,执意要来。郡王担心王妃,这才命妾跟着,还望忠顺王妃恕妾不请自来。”
忠顺王妃笑道:“高侧妃太客气,你是皇家上了玉牒的郡王侧妃,与我们都是一家子,有何来不得?还说什么恕不恕罪的话,岂不生分了。”
林青筠只顾得看高氏,突然身侧的永嘉大公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待挪眼一看,正对上甄氏那双空灵灵的大眼睛,黑黝黝的,似乎没有半点光,无端使人起了层鸡皮疙瘩。
单听那甄氏开口说道:“听说纯亲王妃月前又得一子,我因病着没能亲去道贺,在这儿恭喜了。”不等林青筠回应,对方又说:“纯亲王妃真是好福气,怨不得能嫁给纯亲王呢。纯亲王自娶了你,身体便好了,府里没个旁人,一年又一年,连生两个健康可爱的嫡子。真让人羡慕。”
分明是一样的话,从甄氏嘴里说出来却怎么都觉别扭。
忠顺王妃看出不妥,忙拿话岔开:“都到齐了,那开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