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紧要关头,屏幕的画面一下子变成了黑屏!
“怎么回事?”
张江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恼怒道,“怎么回事?”
完全不知道画面为什么突然传输不成功,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不吭一声。
一堆鹌鹑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恼火!
张江重重一踢副导,“还愣着干嘛?赶快找人来修啊!”
最重要的时刻,最重要的结局,居然他妈的给他卡机了!
卡机了!
还得和晨哥,和温玥瑾沟通重拍!
张江这时真的怄死了!
……
电视呈现的清晰画面变成了黑屏!
云鸠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妖肆的俊脸蓦地一冷。
颀长的身姿一动,蓦地往最后一次两人所在的地方跑去,陆御紧跟其后。
——
古堡的旋转型的楼梯,宛如一道蜷缩的蛇型,在透不进来的昏暗古堡,显得尤为阴深。
大华屏着呼吸,扛着摄像机,仔细地将姿势随意地站在走廊里的男子录制下来。
男子微微勾唇,左耳戴着耀眼的耳钻,反射在镜头里,尤为酷帅。
“所以,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杀你么?”
男子神情惬意,说话缓慢至极,有一种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输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男子绯色的唇线轻轻勾了起来,耳钻闪着妖肆的光,“而我想把你留到最后,好好玩!”
温玥瑾嫣红的唇色笑了笑。
砰!
一声重物摔落的声音,紧接着是另一声重重的落地声!
嘭!
首先是摔倒在地的是被手刃重击后脑勺,昏迷过去的大华,发出了极大的响声,然后摄像机肩带从他肩膀上滑落,又发出另外一声摄像机砸在地上的巨大响声!
温玥瑾身后的摄像师收了手。
他蹲下身子,把大华闪着红灯的摄像机给关掉后,回到温玥瑾身边,向她颔首示意。
“小姐,都关掉了!”
温玥瑾微侧脸,看到这一幕后,点了点头。
她看回了洛晨,却见后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看来,温小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和我说——”
洛晨抱起手,凤眸微扬,神色越发惬意,“或者,我先来猜一猜!”
“昨晚派人来袭击我,是温小姐的第一步——离间计,为了就是让我误会,杀我是云傲越的所为,一石二鸟的离间计,第一可以让我恨云傲越,第二可以让我嫉妒你!”
温玥瑾神色平静,似乎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和她无关!
洛晨露出了耀眼的笑容,衬着那刺眼的耳钻,俊美的脸越发妖肆。
“而今天的拍摄,则是温小姐的第二步,相信温小姐你昨晚已经看过了所有的剧本,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釜底抽薪的角色——侦探,你一直不揭穿我,为的也是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因嫉妒而伤害你的机会,好让云傲越和我彻底决裂!温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那个凤眸轻挑,浅笑嫣然的男子,温玥瑾终于开了口,淡淡道,“你猜的分毫不差。”
洛晨抬眸,微微一笑,“没想到,温小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狠?”听到这个字,温玥瑾第一次莫名觉得好笑。
什么叫狠?
她狠吗?
不,她不狠!
真正狠的人,是面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
他吞噬了傲越哥哥的心,然后以一种无辜的姿态,来控诉她!
尽管觉得好笑,但从小严格的家教和礼仪,让温玥瑾笑起来,也是轻轻地勾了勾嫣红的唇,不像复仇而来的妖女,反倒像无欲无求的天使。
优雅地走前了两步,温玥瑾站在了洛晨的面前。
“因为我说,如果我断你手脚,五花大绑地扔在风云传媒门口,傲越哥哥也不会责怪我,仅为了这一句话,你便掳劫我,施毒手虐待我,甚至把我脱光扔到风云传媒门口,究竟——”
温玥瑾看着面前的男子,红唇一字一字地动了动,“谁,更,狠?”
似乎在思考温玥瑾的话,洛晨摸了摸下巴。
半晌,洛晨放下手,换了个姿势,越发随意地站着,“原来,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看来,你对我误会很深呐!”
听到这样无耻的否认,温玥瑾缓缓地攥紧了十指。
这世界,原来比毒蛇还狠毒的,是人性!
一个人,居然可以卑贱到这个地步!
可以全权否认自己所做过的事!
“我没想到,作为一个男人,你居然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所有的事!我只恨,傲越哥哥错把鱼目当珍珠!”
听到这里,洛晨勾唇,抱起双手,懒洋洋道,“只怕,温小姐当时所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如果我不动手,五花大绑,赤裸出现在风云传媒门口的,只怕是我了,所以,温小姐何必把自己说的如此高尚,委屈和无辜?要怪,就怪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而后下手遭殃!”
“闭嘴!”站在温玥瑾身后的男人猛地喝道,“小心你的舌头!”
“哟,还不能给我反驳?”洛晨顿时吃惊了,“现在可是自由言论的社会,怎么还这么蛮横?”
论嘴炮,男人可不是洛晨的对手,顿时噎住了。
只是,那具庞大的身子越发散发出蠢蠢欲动的杀意。
“阿达!”温玥瑾挥了挥手,制住了身后的男人。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我一直觉得,我对傲越哥哥来说是最特别的,这世界的所有其他人,不过是见证傲越哥哥对云若芜的特别!他会不顾自己生命的危险,把我从死亡森林里背出来,而昏迷了两个月;他会因为别人对我的不尊敬,而杀一儆百;他会把云若芜当成宝贝,给她云家至高无上的宠爱;只是——”
说到这里,温玥瑾美丽的双眸冷如寒冰,“你的出现,硬生生地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
温玥瑾所有的话,洛晨都没听清楚,她的注意力,只放在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词——
死亡森林!?
他们也到过死亡森林?
潜意识里,洛晨只觉得有什么秘密将要揭开了——
“所以,这就是你破釜沉舟的理由?”
洛晨敛回意识,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温玥瑾,“不要再为你心里的魔鬼找借口了,没有意义!所有的借口,不过是你想用来欺骗自己,你只是被逼的而已!”
说到这里,洛晨迈步走到楼梯旁。
她低头,伸手划过那古色的木梯子,慢慢地,缓缓地,像抚摸一个深爱的孩子一样温柔,道,“第一步派人杀我,接下来,你是要从这楼梯滚下去,然后诬陷我推你下去,对么?”
温玥瑾错愕地怔在原地。
这人,竟然什么都猜到了!
“不过,云傲越应该快到了,你可要快点了!”洛晨抬眸看向她,凤眸闪着淅淅沥沥的光,殷红的唇勾起了妖肆的弧度,“要不,我助人为乐帮下你?!”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修长的身姿鬼魅般地往前几步,蓦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温玥瑾的肩膀。
“小姐!你个杂碎快放手!”
男人敏捷地冲上前,却被一道劲猛的力度一跃而起,像一道砸落的流星一样,重重地踢飞出去。
砰!
男人重重地撞上了古堡的墙壁,反弹摔落时,庞大的身子像球风落叶一样,狠狠地震落了一地挂在墙壁的壁画。
“噗!”
可怕的力度像踢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一般,男人支起身子,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便昏迷了过去。
“阿达!”温玥瑾失声喊道,但身子却被那只修长如玉的手紧紧地桎梏住,一动不能动。
一手扯着她,还能一脚踢飞温家最强的保镖!
这个人!
第一次,一阵莫名的恐惧像芦苇缠绕一样长满了温玥瑾的心。
“这一次的教训告诉你,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因为——”洛晨凑近她的耳边,缓缓道,“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是什么人!”
温玥瑾只觉得微凉的气息划过自己的耳垂,像毒蛇缠上的冰冷感。
说完,洛晨勾了勾唇,攥紧女人肩膀的力度缓缓放轻,掐好时机,一个松手,那纤细的身姿便犹如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直直地往古堡的楼梯坠滚而去。
“啊——”
无措而惊恐的声音犹如被惊吓的黄鹂。
时间仿佛静止了。
云傲越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那个俊美的男子妖肆地轻轻勾唇,伸手把女人推下楼梯。
……
“表小姐!”
一阵震惊过后,陆御猛地喊道,顿时震醒了原地的两个人。
洛晨抿了抿唇,任由陆御从她身旁跑过,直往楼下奔。
古堡的楼梯不长,有些弯,陆御下楼时,只见女人纤弱的身姿倒在了楼下,鲜血缓缓地从她的后脑勺流了出来。
“表小姐!”
陆御把温玥瑾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连忙呼叫了医疗队。
如果表小姐有事,少爷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他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又气又急,陆御真的打死也没想到那人的胆子真的是大到这个地步了!
居然在绑架表小姐后,推表小姐下楼!
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
先别说表小姐是温夫人的掌上明珠,更重要的是表小姐还是在少爷一直捧在掌心的人!
人赃并获!
他是想用自己的头,去碰下少爷对表小姐的好,来以卵击石吗?
陆御十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着急地等着医疗队过来。
希望表小姐没事,少爷可以对他——
网开一面!
……
安静得走廊,静得让人心惊。
洛晨抬眸,对上了那人的眼眸,顿时怔在了原地。
他每次看着她,那双眼睛都会有一种湖面粼粼折射出太阳般的温柔。
而现在,那双温柔的瞳仁不再,只有犹如冰天雪地般的白茫茫一片,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失望。
古堡昏暗的灯光走廊上,云鸠一步一步地走近,每一步,像踩在她心底一样。
那人的背脊挺拔笔直,第一次被打出了一道淡淡的阴影,让人一点都看不清楚。
洛晨抬眸,“你都看到了。”
幽深的双眸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温柔,云鸠垂眸,淡淡道,“你是失手么?”
看着他缓缓地垂下双眸,向来幽冷而杀谬的眼眸似乎被茶褐色的刘海覆盖,洛晨抿了抿唇,“不是。”
任由茶褐色的刘海淡淡地遮住自己的双眸,云鸠垂眸看着地面,眸光暗沉,但清冷的声音却无法掩盖那铺天盖地的失望,几乎无法辨认。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死一般的寂静。
久久的沉默,像氤氲的大战前一样,只需要一个导火线,就会一触即发。
洛晨俊美的脸上是决然的平静,“既然她想在你面前演这出戏,那我满足她。”
古堡的走廊里,男人颀长的身影孤寂至极,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眼底的神色被氤氲在长睫下一样,显得安静而温柔。
“芜芜在9岁时,曾经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那次受伤,她摔断了腿,每次换药,明明疼得不断掉眼泪,但是偏笑着安慰我,她不疼。”
“从那次以后,我便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而这十四年来,她没有再受过一点伤,所有让她不开心的人,我会一一挫骨成灰!”
云鸠缓缓地抬眸,一双幽深的双眸紧盯着她,那火焠般沉涤狠戾的眸光,仿佛要把她撕碎,又缓缓地阖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便褪去了所有的温暖。
“但是,这次在她回来后,她便在我的眼下受伤两次了——”
“而那个人,是你。”
他看着她,眼里的温度一度度地冷下去了,不再是那个站在她身边对着她温柔宠溺的男人,变回了初始冰山上的冰霜白树,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洛晨,你赢了!”
他的话,像尖锥捅进心里,一下一下,竟连吞咽唾沫也会生疼。
“你做到了,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她做到了!
原来,他想告诉她,他不会再留情了!
洛晨一笑,“你想怎样?”
云鸠冷漠地站在那里,幽深的双眸渐渐凝成了一潭幽绿色,翻滚的杀意就像暴风雨前夕的乌云,越发凛冽,便越是平静。
“我曾经答应了芜芜,如果再有人伤害她,我必对那人十倍奉还!”
原来,他的底线便是在这里了!
嗯,为了云若芜,他想杀了她!
洛晨只觉得心里一疼,她低下了头,声音平静地一字一句,道,“云傲越,你是不是要为了她,来杀我?”
云鸠长睫微抬,一双没有温度的双眸淡淡地看着她,“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
嗯!
他要不杀她的理由!
因为他是云傲越!
他是那个会专属她的云傲越。
“洛晨,我是专属于你的经纪人,唯一属于你的云经纪。”
他是那个会在她想杀他时,而想变成星星守护她的云傲越。
“洛晨,我希望我死了之后,可以变成最亮的星星,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一直守护着我最爱的你。”
“二十七年来,从来没有人去过云荒,没有人走进过我的世界,我一直是孤单的一个人,我要的只有一个你。所以,请对我公平一点,你怎么可以让我走出云荒爱上你,又狠心地逼我放弃爱你?”
他是那个在瓢泼大雨,用温柔以待的爱等了她六个小时的云傲越。
“我有了在乎的人,所以,我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云傲越存在的价值,是因为洛晨。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你只需要让我陪着你,跟上你的脚步,而不能被你放弃。”
他是那个视她如生命的云傲越。
“我不喜欢她让你拍床戏,所以我想折了她的腿,只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不做了。”
“是我决定选择不做的,你没有做错,所以以后,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
“洛晨,我可以不再那样缠着你,但请不要放弃我,可以么?”
“当我说放你自由时,我倒在了酒店的走廊上,如果你出来追我,那么,你就会发现我了,但是,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出来。”
“除了你,没有人可以伤害我。”
“你每次饿了就会睡不着,所以我就去买了。”
……
现在,他却要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洛晨转身,背对着他,眼泪终于毫无负担地流了下来。
一点一滴,像流入了棉花里的水一样。
“不需要了!”
云鸠看着她轻轻地低头,清瘦的背影在宽大的T恤下孤寂而冷漠。
空旷的走廊尤为安静,只有那平静到冷淡的声音在微风的吹拂中,终于缓缓地送到了云傲越的耳里,让他心蓦地一疼。
“我心里的云傲越,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