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怀柔的路上,林强简单的给我介绍了剧组的情况。拍的是部古装片,内容取材于一款人气火爆的游戏,事实上正是游戏厂商投拍的电视剧。我暗想:眼下最财大气粗的就是这些个游戏厂商了,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愣把安心从电影圈请了过来。
林强提醒我,说场记这工作我干应该没问题,但是要提防着剧组的女二号。此人拍戏的时候一有状况就把气都撒在场记身上,之前已经骂跑好几个了。碍于这人有些后台,所以剧组里也没人管得起她,让我尽量躲着她点,别撞枪口上就成。末了,又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但是,如果真有人欺负你,找强哥,强哥罩着你。”
此时的林强如果能预测到我差点给他捅了大篓子,必定不会如此打包票的。
当安心穿着古装戏服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牢牢的定在原地。妈呀,原来安心穿古装也这么好看。我以为俗得不能再俗的白纱装竟被她穿的如此清新飘逸,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对了,安心在戏里是演个什么仙子来着?
“新来那个场记,发什么愣,打板啊!”副导演冲我喊道。
我顿时大囧,下意识的稍稍避开安心的目光,报出场次后“啪”的将板上的木条一合……开始工作的第二天,终于第一次为安心打板。
忙碌了一整天后,我发现安心并没有多看我一眼,我的心情很复杂,即希望她认出我,又不希望她认出我。我见过安心那么多次,她真的对我没有任何印象?随即又想通了,淹没在她粉丝群里的我是那么不起眼,人家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凭什么要对你有印象呢?我以为她曾给予我的那些个眼神、笑脸,终究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YY而已。
那么眼下呢?我要不要让她知道我是她的粉丝?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万一她以为我别有所图,跟导演什么的一说,我岂不是干不成这场记了。
于是,工作继续,纠结继续。
来了剧组才知道,这拍戏实在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有时一天都拍不到一个镜头。等天气、等光线、等布景、等打光、等……演员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等待中度过。而我这个场记的活难度不高,但真是琐碎之际。我要把镜头号码、拍摄方法、镜头长度、演员的动作和对白、音响效果、布景、道具、服装、化装等各方面的细节和数据详细、精确地记入场记单,开头的几天简直是忙得我恨不能像大章鱼一样有N只手脚。
但是你说我强不强,就忙着成这样我还能抽空花痴我的大明星。安心举手投足之间,真是戏味十足,将一个俏皮可爱的小仙女演的活灵活现。为数不多的武戏安心也在武术指导的帮助下打的像模像样,片场工作人员一片赞赏。噢,我的大明星啊!要不是跟剧组签了保密协议,我真想到“一心一意”上跟大家分享安心在片场的这些点点滴滴。同时又窃窃的想,嘻嘻,只有我,只有我能看到此刻的安心。
进组一个多星期了,我自认为是在为安心做场记,干的格外认真和卖力。那个女二号也找不到我的茬,几个副导演对我也格外满意,没什么事的时候还提醒我要多休息。
中午放饭了,我领了盒饭走到林强跟前抱怨道:“强哥,不是我说,这剧组的盒饭越来越难吃了。”林强是剧务,剧组的伙食也归他管。
林强四下瞅了瞅,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两个饭盒递给我,低声说:“这是给那帮主演剩下的,你吃这个。”
“好啊,阶级不平等,你给他们开小灶啊!”因为那帮主演基本都不跟大家在一起吃饭,我是真不知道这情况。
林强好整以暇道:“哪那么多话,有的吃就不错了。”
剧组就是一个小社会,“待遇差别”在这里体现的更加明显。安心还算好的,只有一个助理跟着。就说那位不受人DJ的女二号,一人有三助理,帮她端茶递水的、随时为她举着剧本的、还有一个专门给她打太阳伞的。因为没法在我身上找茬,她一有气就发在几个助理身上。而且她骂人还很难听,脏话连篇的,有一回我看到她的一个助理小姑娘就躲在角落偷偷哭呢。
吃完饭没事干,瞥到片场一角有把吉他,一时手痒就拿起来想看看指法生疏了没有。这琴弦也太松了吧,估计很久没人弹了,我先调弦吧!
“嘣~”我不小心用力一猛,琴弦断了一根。
正在打瞌睡的众人应声而醒,一个负责梳化(梳头和化妆)的大姐瞪大眼睛指着我尖叫起来,“呀,那好像是安心的,你怎么给弄坏了???”
靠,死惨!我正捧着断弦的吉他手足无措时,不知哪个好事儿的已经通知了安心,一抬头,安心低沉着脸朝我走来。
亲眼看到绷断的琴弦,安心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头紧蹙。
“你没事动别人东西干嘛,这是安心姐最珍惜的一把吉他。你……”安心还没说话,她身旁的助理已经朝我开骂了。人群渐渐朝我围拢过来,对于枯燥的剧组生活来说,我闯的祸无疑是他们不错的调剂。副导演闻讯也赶了过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后,又开始好言安慰起安心。
我一点不在乎旁人的责骂,倒是这期间安心一句话没说的样子让我内心深处极度难受,把自己痛骂了一千遍总是有的。我的安心,我来这里后还没有做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却弄坏了她心爱之物,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我……我去把吉他修好。”我背上吉他一溜烟跑出了片场。片场附近自然没有什么琴行,怀柔城区肯定有,但是片场距离怀柔城区大概6、7公里,于是我去找林强开车带我去。可是这家伙接了电话才告诉我,他有事回市里,已经快到了。晕,这么远,走去肯定是来不及的,下午拍戏我还一堆工作呢,我可不想被开除。但是这吉他……
当我顶着大中午的烈日,背着修好的吉他,哼哧哼哧的骑着自行车往片场赶时,心里一点没觉得累,只想着:安心,吉他我修好了。
“你……”安心一定是被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惊着了,她看了看倒在我身旁的自行车和助理接过去的吉他,已然猜到了我这个大白痴干了什么crazy的举动。
额头上不断淌下来的汗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抬起手背一擦,一板一眼的对安心说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扶起自行车转身要走。
“等等!”安心叫住我,不会吧,我的大明星不会还不放过我吧,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不会气还没消非要把我踢出剧组不罢休吧!
安心从助理那拿过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我知道有一次安心拍武戏时把脚扭到,就从里面拿了云南白药喷的。可是眼下?她不是想揍我一顿再给我疗伤吧!
“你胳膊上受伤了,自己没发觉吗?”安心拽过我的手纳闷道。
我这才低头一看,哎呀,是刚才琴弦断掉时崩到的,胳膊上一条深深的割痕。过了那么长时间血都凝固了。
安心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红药水,用棉签沾了小心的为我清理伤口。天哪,这一刻,安心离我只有不到十厘米,当我意识到这样一个“亲密接触”的状况后心跳霎时加快,然后脑子又变得一片空白。
后来安心回忆说,她给我涂药水时怕我疼抬头看了我一眼,哪料我居然一脸傻笑,倒把她整了个一头雾水。唉,我的大明星当然不知道,我流汗流血后却觉得“超值”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