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这表情，柳如霜傲然一笑。
丫环的不满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无所畏惧。
刚才她说得很明白，她是没签契书的，就算以后要签也是活契，还是用工文书，表明是工不是奴。
而从那几个丫环变了脸色的反应来看，她们应是死契或奴籍活契，自由都在庄主手中。
她犯了错，最多被赶出去，出了这地儿又是一条好汉。
而她们若犯了错，就是被罚，或者发卖。
外面也一样有这里好吗？
显然她们并不这么认为。
何况庄主年轻有为、长得还英俊潇洒，虽说脾气差了些，但英俊多金、有家业没长辈，谁不想爬上他的床？
哪怕当一个通房丫头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
没人愿意离开庄主另投别家。
“这个如霜不好惹，你们以后让着些，没必要碰一鼻子灰。”
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丫环，突然说道。
“哼，我们还能被她给威胁了？”翠儿不服气地开口，目光乱转打起了主意。
“如霜姑娘说的话，你们最好是记清楚了，出了事你们担不起。”
这时王婶走进厨房，板着脸目光阴沉地扫了四个丫环一眼，见翠儿还是不服气，叹了口气。
“她才进庄半天，就让庄主进了厨房，还当场赶走那两个厨娘，胡管家更是处处照顾，你们用脑子去想一想吧。”
“想明白了就安份一些，莫要生事。”
做为一直管着这四个丫环的小管事婆子，王婶也算是体谅了，怕她们冲动行事而及时出声点醒她们。
翠儿这才低了头。
小杂院里，柳如霜先给小弟洗澡、洗头，也教他学会自己洗，心里盘算着借把剪刀来给他把头发剪一剪。
等小厮又去担水来后，她才带着小妹一起回屋里洗。
之后她又去找王婶领洗衣盆和皂角粉。
“你把衣物交给我吧，我帮你洗。”王婶笑得很随和，洗衣本来就是她负责的事儿。
“不了，王婶活儿本来就多，我又带着两个小的，哪能再给王婶添麻烦呢。”
柳如霜可不敢理所当然接受别人的好意，连忙笑着婉拒，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王婶心里受用，不但给了她洗衣盆和皂角粉，还有晾衣篙和支架，又找了一口闲置的衣箱给她。
这样小杂院里生活气息就浓了许多。
柳如霜教了小弟小妹剩下的一个字让他们练习，她连夜把衣物洗了，晾好之后才瘫倒在床，长吁了一口气。
累死累活啊！比学医习武时还累！
两条手臂突然被小手轻轻捏动，她睁开眼睛，不禁露出笑容。
小弟小妹一人一边跪坐在她身边，正在帮她缓解疲劳。
“来，帮我捏捏肩膀。”柳如霜立刻坐起身，要求小朋友服务。
他们欣然应允，为自己能帮到姐姐而高兴。
姐弟妹三人，就在屋里快乐地享受新的生活，等头发干了就立刻睡下。
第二天清早，柳如霜心中有事，早早便醒了过来。
她知道卯时是凌晨五点到七点。
庄子里的人饭点在这两个小时里，那她就要在此之前，至少把厨房里早饭食材都准备下来。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先起来再说。
给小弟小妹掖好被子后她悄悄起身，换了另一身补丁衫子扎脚裤，完全就是一身小村姑的打扮。
再将头发在头顶简单地挽了个发髻，这样干活时就不怕头发碍事了。
她先去了厨房，厨房门口有檐灯亮着，已经有伙计们起来正打水在院子里洗漱。
见她过来都纷纷打了招呼，虽然话不多说，但心里对柳如霜却是佩服的。
这么个小姑娘，真的能吃苦。
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那几个丫环对这小姑娘不友善。
他们私下都说，那几个丫环年纪大、资历老、人还多，却以多欺少、以大压小，性子真差！
柳如霜先和了一盆面，就搁在烧热水也烧热了灶台最靠近小灶的地方，再匆匆去洗漱，回来再检查厨房里能够现用的食材。
许多食材都在昨晚用掉了，剩下的并不多。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冰窖、地窖什么的，她刚上岗，也没人告诉她这些。
现在她只能就地取材，想到昨天吃的大馒头，于是征询了早起的伙计和小厮们，决定做些白菜肉包给他们吃。
有小厮还自告奋勇帮着揉面团。
其他伙计就没参与了，他们要出工，准备工作也忙着呢，和就在庄子里干活的小厮比不得的。
柳如霜拿着左右两把刀利落地剁了几斤猪肉馅儿，一边做包子一边上蒸，还有烧水锅里搁了鸡蛋。
要出工干活的人先来吃饭，香喷喷的大肉包和白水鸡蛋，简单营养。
但大家没有说简单，因为今天吃的不是馒头需要咸菜来配，他们吃的是肉包。
鸡蛋来不及吃搁兜里带着也方便。
天色微亮时，三个管事、胡管家、王婶还有胡刘氏都来厨房了。
胡刘氏就是胡管家的婆子，大家都喊她刘婶，但柳如霜心里丝毫不敢轻忽怠慢。
柳如霜并不负责端吃递碗的这种小事，她是厨娘，不是小二。
因而，在最后一笼包子也蒸上之后，托了王婶帮忙看下火，她便打了一盆水回去照顾小弟小妹起床。
再回厨房后，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包子、一个鸡蛋，就让他们在外头院子里呆着。
等她也吃了早饭后与胡管家打了声招呼，就背了一只小背篓，带着小弟小妹出门。
她要去村道上寻槐树。
她记得来的路上在一处拐弯土道上，就有一株。
这树是村里的，这时节槐花正开着，却没有人去摘。
她不确定能否摘得，因而要赶早去。
村里人于她都是冷漠的陌生人，她也不在乎此举是否给村里添麻烦。
那处地方恰好是麦田背向，希望不被人发现。
带上小弟妹，不是他们能帮忙，而是带他们去跑步锻炼身体。
好在从田庄出发并不远，比她昨天从柳家出发要近多了。
很快就来到槐树底下，交代小弟小妹不要说话，她敏捷地爬上了树，折了好几枝鲜嫩的花枝，反手装进背篓里。
几乎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塞满了一小篓。
“走，咱们跑回去！”
柳如霜刚下树，就眼尖地看到村里走出来的几个汉子，她立刻指挥小弟小妹跟着她小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