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信瞧着孟慧茹依旧优雅的品尝面前并不怎么美味的漠北食物,偶尔皱皱秀气的眉毛,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后就不知道如何根本没法停止咳嗽,那声嘶力竭的声音。让人觉得他几乎就要将生命给咳嗽得就此消散。
孟慧茹终究是有些忍受不了,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淡问了一句:“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方永信见她关心自己。顿时心花怒放。虽然胸腔依旧难受,却是强忍着不再咳嗽。
“没什么,不过是受了点伤,所以落下了病根,如今入秋了,就会有些难受。”
孟慧茹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然而又了解这人的性子最是骄傲,这事情一定是让他难堪的。所以他才不愿多说。
孟慧茹心里思忖了许久,却不知道方永信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照例说,既然不是他将她劫持过来,那么正常就应该将她放走,可是他却绝口不提这事情,反而一味的顾左右而言他。
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方永信不知道孟慧茹的想法,但是却更不明白自己的心。
他是永远不希望孟慧茹误会自己的,可是却又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他一再的告诫自己,应该将她送走,乌兰图雅那样疯狂的女人,虽然此刻是在容忍,可是难以保证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然而,他见到了这朝思暮想的人,却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将人送走——哪怕是多看一秒也好。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能让他几乎变成灰烬的心多一些跳动。
方永信叹了一声:“你且歇歇吧,我出去转转,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吧……”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如果你要什么只管和侍女去说。她们一定会有求必应的!”
孟慧茹听他的口气,便知道,他一时半刻是不准备送自己离开了。她的心里很是失望,但是面容却没有什么变化,她要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门口便想起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都滚开,我有话和里面的女人说!”
随即门便被一脚踢开了。
孟慧茹冷冷的看着趾高气昂走进来的乌兰图雅。
此刻她的头顶带着纯金的王冠,乌黑柔顺的长发却是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背上。她的肌肤和中原女子,乃是迷人的蜜色,但是却显得格外的娇艳有魅力。
只是如今,她面容狰狞,双目赤红,冒着怒火,怎么也看不出半分的媚态了。
“贱人,你倒是悠闲!”
一想到之前方永信就曾经坐在这里和孟慧茹卿卿我我,她的心里就如同被刀子割一样。
“女王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难道是我要过来的?真是可笑!”孟慧茹毫不示弱,一点儿都不因为自己是被囚禁,而有半分的退缩。
“贱人!你到了这等地步,还敢嚣张吗?”乌兰图雅上前,就要扇孟慧茹一个大嘴巴。
“你做什么!”
方永信的声音蓦然响起,令得乌兰图雅愕然的停下行动,扭头去看。
方永信走过来直接将孟慧茹挡在身后,冷冷说道:“你出去……”
乌兰图雅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方永信的话,她重复了一遍:“你让我出去?”
“对!”方永信毫不犹豫的回答。
乌兰图雅眯了眯眼睛,胸口的怒火令得她几乎包扎,可是这一次,她居然忍住了。
她强笑着说道:“你高兴就好。”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可是她脸上那侵入骨髓的恨意,分明无法掩饰。
“乌娜,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敢将这个女人弄过来!我现在嫉妒,嫉妒的发狂!”乌兰图雅的手死死的攥着乌娜的胳膊。
乌娜的胳膊生疼,却也明白了乌兰图雅内心的恼怒。
“女王陛下,您不要生气。这样的贱人,本来就是如同蝼蚁一般,还不是您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您放心,咱们想个法子,让她死了却又牵扯不到咱们的头上!”
乌兰图雅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说得对,咱们让她永远消失,永远消失!”
大顺。系欢华血。
“娘娘,求您,让臣去寻找臣的郡王妃。”长孙煜跪在皇后的面前。
“你的心情本宫理解,但是如今新朝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若是离开了,京郊大营的一万军队又要由谁来钳制?”
皇后的话,并没有让长孙煜意外。
在对方的心目中,自然是稳固新帝的统治才是当务之急。
长孙煜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不管这里的一切。可是问题是,他的父亲如今被架在辅政王爷的位置上,若是他走了,只怕端亲王会力有不逮。
那一日,他好不容易解决了宫中的纷乱,兴冲冲的去寻孟慧茹的时候,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一个大活人,就在宫里莫名的消失了。
他求着皇后,搜查了整个皇宫,却是一无所获,毫无疑问他的慧茹被人给劫持了!
他当时即刻就要离开,却是被端亲王直接给拦住了。
“这等时候,正是应该建功立业的时机,难道你要为了儿女私情而放弃整个端王府吗?”端王爷的话义正词严,“姑且不说这些,你可曾想过,这是一个给你娘亲正名,给她一个名分的时机?皇后已经承诺了,若是你能帮着皇帝,她会让你母亲以侧妃的名义入玉谍。”
之前的所谓建功立业自然不会打动长孙煜的心,但是最后这一句,却是令得他真的十分心动。
他的母亲一辈子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分,甚至于不能进入到端王府的祠堂接受供奉!
他作为人子,这乃是最大的遗憾甚至羞辱。
如今,他们的确是帮了皇后和新帝很多,但是却缺乏能够拿得到台面上的功劳,若是帮着皇后稳定了局面,或许真的可以让他那早死的娘亲有了一个翻身的机会。
皇后的确是拿住了长孙煜的死穴。
长孙煜盯着端亲王,许久方才说道:“父王,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我真的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我只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离开!”
端亲王对于这个儿子又是愧疚,又是无奈,然而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已然不是他能够施展拳脚的时候,端亲王府的未来,只怕还要靠长孙煜。
而今,三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长孙煜内心的焦急一分分的增加——他手下的探子来回报,之前曾经有人发现同孟慧茹形容相似的女子,曾经在去往关外的必经之路上出现,然而整个人却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长孙煜一早就料到,只怕又是方永信浑水摸鱼掳走了孟慧茹,因此他才笃定孟慧茹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个男人尽管偏激又固执,可是他是绝对不会令得孟慧茹受伤害的。
但是听了探子的回报,他却是起了疑心。
这行事风格不像是方永信!
若是其他什么人劫持了孟慧茹,那么孟慧茹的生命就无法保证了!这让他如何能够坐得住!
“娘娘,这三个月,臣已经竭尽所能,京郊大营的防务,臣已经全部托付给了萧通,他的手段您是知道的,一定不会让您有后顾之忧。另外,臣的父亲经验老道,定然能够辅助皇上的!”长孙煜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皇后沉吟了片刻:“你去意已决?本宫也不便拦着。只是……你可有了大致的方向吗?这般天南海北的寻找吗?”
“就算是天涯海角,臣也要找到她!臣已然是耽搁了这些时间,心中懊悔不已。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臣相信,总有一天,臣会找到她的。”长孙煜诚心回答。
皇后点点头,却是瞥了杜均一眼:“你去将那东西取来给本宫。”
杜均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却又有几分的不情愿。
“慧茹帮了本宫这么多次,睿郡王也是居功至伟,本宫欠他们的人情!”皇后对杜均解释。
杜均无法,只能回身去皇后的寝室,不一会儿就手里捧着一个小锦盒走了出来。
“你手下这个锦盒。必要的时候,或许可以救你们的性命。依着本宫的猜测,只怕慧茹还是去了北方。只不过到底是何人动手,却不好说了。”
长孙煜听了皇后的话,心知恐怕皇后是知晓孟慧茹身在何处的。否则,不会给他这个锦盒!
这么说起来,皇后是故意拖延着时间,不让他离开,想法子让他帮助新帝巩固政权。此刻水到渠成,他便才可以功成身退。
长孙煜对皇后实在是无可奈何。
女人做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或者说,皇后明知孟慧茹被人掳走,长孙煜会迫不及待的离开,所以才会抛出了给其母名分的诱饵,让长孙煜不得不留下。
长孙煜接过了那个锦盒,低着头想了想,却是又道:“娘娘,臣愿主动解甲归田,将京郊大营的护符归还皇上,可否请娘娘相助,再给臣一个更加确切的寻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