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翘起小拇指,由大袖掩着,旁人看不到。
小拇指发出的指力,至阴至柔,无声无息,只如一阵清风拂过,旁人浑不会发觉是指力,用来暗算最好不过。
此招虽妙,却非无敌。
绝顶高手多是经由无数血战而来,培养出莫名的直觉,危险来临,会汗毛竖起,浑身紧绷,周身血气翻涌。
小拇指发出的指力,遇上绝顶高手,足以避过去。
他运起这道指力,若是去暗算聂掌门,不大可能成功,但用来暗算聂雪峰,却是轻而易举。
这道指力无声无息,无色无形,并非暗算他,聂掌门也觉察不出危险,故也发觉不到。
聂雪峰正拼命的催动心法,迎击四面八方而来的剑光,心下暗自叫苦,没想到这王逍遥如此疯狂。
王逍遥如今确实疯了,招招抢攻,毫不防御,一幅玉石俱焚的架式。
飞仙剑法精妙,窥得破绽攻过去,对方却毫不在意,只管攻过来,以命换命,他招式妙,王逍遥的剑快,两人定要同归于尽的。
聂雪峰一边暗骂疯子,一边叫苦,飞仙剑法纵使精妙绝伦,应付这般疯子也是只能见招拆招。
聂雪峰可没活够,不想与王逍遥一块儿死,只能见招拆招,勉强应付。
忽然一道内力注入体内,他气机不由一乱,招式也随之缓了一下,就这一下,顿时他身体中了两剑。
王逍遥飘身后退,还剑归鞘:“承让!”
“砰!”一声闷响,长剑脱落,聂雪峰垂下了双手。
双肩同时往外涌血,汩汩如泉,沿着他手臂滴落到淡紫色的地毯上,将地毯打湿了一大片。
“师弟!”聂隐侠忙上前,飞快点了几指,从怀里掏出瓷瓶,洒一些粉末上去,很快止住了血。
聂雪峰低下头,脸色涨红,宛如煮熟了的螃蟹。
聂掌门脸色阴沉,双眼神光湛湛,盯着他看了看,然后转向王逍遥。
王逍遥抱拳道:“聂掌门不会食言罢,在下胜了!”
“好一个少年英才!”聂掌门微微一笑,缓缓点头:“本座绝不食言,何姑娘可以随你走了!”
“多谢聂掌门!”王逍遥抱拳,松了一口气。
*******************************************************他三两步到了何凤霞跟前,激动叫道:“凤霞!”
何凤霞脸色绯红,低声道:“师兄,你没受伤罢?”
“没有!”王逍遥忙摇头,紧盯着她:“凤霞,你随我一块儿回去吧,好不好?”
何凤霞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凤霞?!”王逍遥心一紧。
何凤霞轻轻点头:“嗯。”
王逍遥顿时喜笑颜开,搓着手,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少阁主,你做的好事!”何长老过来,冷哼一声,摇头看着何凤霞:“霞儿,你呀……,真是红颜祸水!”
“爹……”何凤霞低下头。
王逍遥道:“何师叔,我赢了,师父若责罚,我一力承担,一定不会让凤霞受委屈的!”
“你呀你,闯下大祸了!”何长老摇头叹息,转头抱抱拳:“聂掌门,是老夫无能,惭愧!”
聂掌门摆摆手:“罢了,也是咱们两家没有一家人的缘份,强求无益,成全他们两个罢!”
“多谢聂掌门大量!”何长老苦笑。
聂掌门转头望向李慕禅,冷笑道:“湛然大师好手段,本座佩服!”
李慕禅眉头一挑,笑眯眯道:“聂掌门何出此言?莫非怨我阻住了对王少侠的暗算?”
“暗算?若非你捣鬼,峰儿何至于落败!?”聂掌门摇头叹息。
李慕禅摇头笑道:“聂掌门,迁怒于人可非一派掌门气度,……与其聂掌门不得不拉下脸来诬陷他人,胡乱找借口,不如让聂少掌门回去好好练剑法,是不是?!”
“这么说来,湛然大师的剑法出群了?”聂掌门抚髯笑了起来。
李慕禅笑道:“聂掌门想下场指教一下晚辈?”
一句晚辈,无异于嘲笑聂掌门以大欺小。
聂掌门摇摇头:“何必本座亲自出手,隐侠,你与湛然大师切磋一下,看看大师究竟本事如何。”
“是,师父。”聂隐侠恭声抱拳。
他转身过来,抱拳沉声道:“湛然大师,在下领教高招!”
李慕禅笑道:“在下想先弄明白,聂掌门答应了,不再追究王少侠之事,莫不会事后追杀罢?”
聂掌门笑了笑:“湛然大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座答应不再追究,绝不会再追究!”
李慕禅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王少侠武功虽强,但若聂掌门派出一堆高手追杀,终也难逃毒手,如此至情之姓之人,折了实在可惜!”
*******************************************************************聂掌门笑了笑:“如此卑劣之事,本座不屑为之!”
李慕禅笑道:“那就好,聂少侠,请罢!”
他站起身来,左手拨动佛珠,慢慢走到聂隐侠身前,隔了一丈远停住:“不知聂少侠比剑法还是掌法?”
“剑法!”聂隐侠道。
李慕禅笑道:“在下使的是双剑,莫怨我以多欺少才是!”
“请指教。”聂隐侠弯腰捡起地毯上的长剑,轻轻一抖,“嗡”的一声轻响,剑身颤抖如有了生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这一抖,便知他剑上造诣不浅。
李慕禅转身道:“师姐,借剑一用。”
温吟月白他一眼,右手按上剑鞘,凤鸣剑出一声轻鸣,颤悠悠如水光荡漾,她随手抛给了李慕禅。
李慕禅左手接过了,右手也拔剑出鞘,发出一声龙吟,剑身光亮如水光,两柄剑相互辉映。
众人双眼放光,这两柄剑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啊!
聂隐侠手上的长剑也是宝剑,雪亮森森,寒意凛然,似是由冰所铸成。
“请——!”李慕禅双剑交成十字,沉声道。
聂隐侠剑身一抖,嗡的一声响之后,“砰”一声闷响,整个人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李慕禅身前。
长剑化为一点寒芒,刺向李慕禅胸口。
李慕禅倏的一退,如脚下装了机括,平平退出一尺,堪堪避开这一剑,剑尖的寒气宛如实质。
众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聂隐侠如此之快,换成自己,绝躲不过这一剑,双剑僧果然名不虚传!
“砰!”又一声闷响,聂隐侠再次消失,又出现李慕禅跟前,剑尖几乎刺中李慕禅胸口。
李慕禅长笑一声,忽然挥双剑洒下一片清光,剑光清莹如水。
“叮……”聂隐侠身形一滞,踉跄退后一步,脸露惊容。
李慕禅收剑而立,笑道:“好狠辣的剑法,一击必中,纯粹是杀人之剑,聂少侠,不知此剑法何名?”
“七杀剑!”聂隐侠沉声道。
李慕禅点点头:“听这名字就杀气凛然,好一个七杀剑,再来!”
聂隐侠摇头:“不必了,在下不是对手。”
****************************************************他转身道:“师父,弟子有负所托。”
聂掌门面沉如水,淡淡点头:“怨不得你,退下罢。”
聂隐侠乃是他一张底牌,如今被逼露出来,却没取得奇效,他心中恼怒之极,没想到这湛然如此难缠。
他看得出来,聂隐侠不是败于剑法,而是功力,长剑相交,聂隐侠长剑几乎脱手,实在差得远。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人们双眼闪闪放光,兴奋不已,他们是在幸灾乐祸。
“掌门,我与湛然大师比划比划。”远处一个中年人站起来,身着月白长衫,浑身上下一尘不染。
他眉毛漆黑,头发却花白,看着有些奇异,似是年老,又似年轻,却有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
“冯师弟……”聂掌门皱眉,沉吟不语。
中年人已经迈步过来,站到李慕禅跟前:“湛然大师果然好武功,怪不得能击败心觉大师。”
李慕禅笑了笑:“前辈这话却错了,我与心觉大师还没分出胜负呢,过一阵子再比试一场。”
“呵呵,原来如此。”中年人点点头。
李慕禅眉头挑了挑,暗自摇头,这长白剑派怎么都是这样的人,语带机锋,处处藏着凶险,可能与聂掌门有关。
他先前与聂掌门相谈时,打过不少的机锋,唇枪舌箭了一番,他开始并不反感,反而觉得有趣。
但这一次座位的暗算实在过火,成心让沧海剑派惹众怒,手段下做,更加之聂雪峰暗算李玉娇,他才泛起厌恶之感。
中年人这几句话轻描淡写中挑拨离间,极为阴损。
聂掌门沉声道:“冯师弟小心。”
中年人点点头,笑道:“好,我也领教一下湛然大师的剑法。”
沧海剑派得了屠龙手,听说湛然已经练成,李慕禅与心觉和尚比试时,用的是拳脚功夫,人们大是忌惮,自然不敢选拳脚。
“请——!”李慕禅微微一笑,双剑叉在身前。
“呜……”他猛的双手握剑,双眼怒睛,如金刚怒目,一道剑光劈下,如一道闪电降下。
李慕禅挥剑成清光,“叮……”一声脆响,中年人长剑脱手,他跟着飞了出去,重重落到十丈之外。
李慕禅摇摇头,双剑指向李慕禅:“聂掌门,不如你亲自指教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