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峰颔首道:“凌兄说得极是,兄弟也有此同感。”他目光抡动,笑道:“如今咱们有四个人在此,不是兄弟夸口,就算他生了三头六臂,武功通天,也未必得逞。”
这话也是事实,他们四个人不但各有一身精纯武功,而且他们每一个人几乎可以代表一个门派。
万青峰出身黄山世家,他曾、祖、父三代历任武林盟主,一套“黄山剑法”集诸家之长,“穿云指”更是武林一绝。
凌战是形意门的名宿,以“形意掌、剑”驰誉武林,搏得只手擎天的美名。
霍天柱是八卦门的高手,一套“八卦游身掌”,无人能够逼近他身子。
谢霆飞是武功门高手,精擅“百步神拳”。
以这四个人的武功,若是联手抗敌,委实没有人能是他们对手了。
霍天柱道:“此人真要敢来,正好把他拿下,也可以揭开三个月来谣传的佛怒莲之谜了。”
正说之间,一名青衣使女走了进来,躬身道:“庄主,酒席已经摆好,可以入席了。”
凌战点点头,起身肃客道:“青峰兄,二位贤弟远道赶来,想必腹中饥饿了,咱们边吃边谈吧!”
酒席就摆在书房外面一间,四人入席之后,所谈的当然还是佛怒莲的事,不必细表。
饭后,四人依然回到书房落坐,使女替四人重新沏上新茶,才自行退去。
大家一面喝茶,一面低声交谈,因为今天是佛怒莲预先示警的第三天,白天既然毫无征兆,可能要等到夜晚才来。
江湖上人多半是夜晚才出动的,因此大家交换意见,如何加强戒备,静以待敌。
套一句老话,所谓光阴如白驹过隙,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而时间已渐渐的接近黄昏了。
坐在书房里聊天的人还不觉得什么,但凌战的两个门下张义钧和沈宏庆可正在忙着呢。
他们指挥着龙眠山庄的庄丁们,分拔提前吃过晚饭,有的配备匣弩,有的配备钩镰枪,分别在书房四周,因地制宜,作了隐密的部署。
再由张义钧和沈宏庆两人,各率八名身手矫捷的庄丁,在龙眠山庄巡逻,作机动的支援。
在这样严密的布置之下,就算是飞鸟,只要飞进龙眠山庄,也立可发现;一经发现,包管你插翅难飞。
晚餐之后,凌战依然陪着万青峰,和二位义弟在书房品茗谈天。
他们脸上虽然平静如常,但每人都把自己的长剑放到身边,就是坐的椅子,也都调整到随时可以出手最有利的角度。
譬如凌战他是对方下手的目标,他是坐在靠北首墙下,面对南首花格子窗,至少还有一丈多远。
他左首是万青峰,右首是二位义弟霍天柱和谢霆飞。
书房外面是起居室,门口有大弟子张义钧和八名庄丁守着,如果有人要进来,必须先通过张义钧这一关,那么里面的人自然也可以及时发现。
剩下来就是南首的窗户了。
窗房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一处,张义钧早已在两侧安设了八名匣弩手和八名手持盾牌的钩枪手。
对面隔着一排花盆,则埋伏了八名匣弩手,一旦发现有人,匣弩手立即发射匣弩,钩枪手负责拿人。
假如有人穿窗而入,万青峰和霍、谢二人随手可以把来人挡住,何况只手擎天凌战一身武功,也毋须别人保护,足可应付突袭。
这样安排,凌战先前还并不赞成,因为大家把他当作了被保护的人。
还是万青峰再三劝说:对方既然把你当作目标,咱们就不妨将计就计,把你当作饵,只有把饵放在里首,他才会冒险深入,大家就可把他截住。
咱们都是自己人,还有谁不知道你的武功修为,并不在咱们三人之下?根据传说,对方实在太神秘了,所以只能智取。这样凌战才算答应下来。
佛怒莲既然下了预告,今晚已是第三天,他一定会来,事情会在随时随刻发动,每个人也都是随时随刻的提高警觉,准备出手。
这气氛当然是紧张的。
现在已是初更时分,龙眠山庄广大的庄院,入夜之后,已经熄去灯火,一片黑沉沉的,不闻一点人声。
只有庄主的书房里,依然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夜行人如果进入龙眠山庄,目标很容易找到,但也是一个张网以待的陷阱。
就在此时,书房门口飘起一阵香风,一个全身劲装手持长剑的姑娘从长廊飘然走来。
张义钧一下拦在前面,低声喝道:“小师妹,你来做什么?”
那姑娘家正是凌战唯一的掌上明珠凌妙可,她眨动一双清澈的大眼,轻声道:“大师哥,我是进去看看爹的。”
张义钧道:“你别胡闹,师傅正在陪同万老爷子和二位师叔,商谈要事,你快回房去。”
凌妙可悄声道:“姨丈和二位师叔我又不是不认识,我看得出来,今晚咱们庄上一定有事,爹不肯告诉我,你和二师哥也守口如瓶,但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
张义钧心头大急,忙道:“真的没事,他们几位老人家正在商量一件重大的事,你……你不能进去,快些回房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好了。”
凌妙可不依道:“今晚一定有事,你不告诉我,我偏不走。
他们说得虽轻,但如何瞒得过里面四个人的耳朵?凌战问道:“义钧,有什么事吗?”
张义钧忙道:“是师……”
他“妹”字还没出口,凌妙可急忙接口叫道:“爹,是我……”
话声未落,身形一侧,快得有如一阵风般从大师兄身边闪过,飞一般掠进门去。
她刚刚跨进书房门,凌战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说:“你来做什么?”
凌妙可从没看到过爹对她有这般疾言厉色过,她望望姨丈和二位师叔,粉脸蓦地一红,垂下头,嗫嚅的道:“女儿觉得今晚咱们庄上好像有事,师哥都不肯告诉我!”
凌战没待她说下去,就拦着道:“咱们庄上有什么事?是爹和你姨丈、二位师叔正在商量一件重要之事,你快回去!”
凌妙可抬眼望望爹,还待开口,凌战叱道:“你还不快走?给我回房去,不许到处乱跑,听见了吗?”
凌妙可不敢多说,只应了声“是”,回身就走,跨出书房。
张义钧悄声道:“小师妹,师傅他们正在有事,你不该闯进的,快回房去睡吧!”
凌妙可受了爹的叱责。已是一肚子委屈,一言不发,顿顿脚就走,转过长廊,心想:爹从没这样对我发过脾气,到底今晚有什么事呢?哦,爹还说不许我到处乱跑,要是庄上没发生什么事,爹就不会这么说了,哼,你们都不肯说,我偏不回房去,偏偏要看个究竟。
想到这里,不觉咭的笑出声来,目光朝四下迅快一瞥,不见有人,立即身形一弓,小蛮靴一点,一道人影飕的窜上屋顶,再一点足,就掠到屋脊和屋山头的阴暗之处,悄悄伏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