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宁无缺是情急而发,一道掌风直如黄河天来,泰山压顶,凌厉无匹!
智光大吃一惊,一时连人影都没看清,急忙闪身而出。
宁无缺双足点地,右手已经锵的一声掣出长剑,他心中只知道智光是坏人,岂肯放过?身形一落再起,抖手发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虹,又朝智光飞扑过去。
智光堪堪闪出,他剑光又像青虹射日直劈过来,这下智光当然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佛怒莲宁无缺,不觉豁然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你!”
喝声出口,但究竟宁无缺这一记飞扑的剑势依然十分凌厉,身形迅快向右挪移,右手抬处,劈出一记劈空掌。
宁无缺心神受迷,武功却丝毫未失,长剑忽然迥转,身随剑转,由直劈改为横扫,一道青光拦腰扫去。
智光看得暗暗惊喜,心中忖道:这小子使的果然是“达摩剑法”!
他看出宁无缺使的是“达摩剑法”,何以会心中暗暗惊喜?后文自有交代。
却说他眼看宁无缺长剑横扫过来,身形再次轻旋,立即大袖一挥,一记“流云飞袖”,朝剑上卷去,左手凌空点出一指。
他旋身避开剑势,人已到了宁无缺右后方,也正是宁无缺一剑扫空,招式用老之时,这一指正是朝宁无缺右肩肩后“百劳穴”点去,指风如电,放是他想闪避都来不及。
哪知宁无缺一剑扫空,被智光闪开,他身形同样快速如电,忽然左旋,一道剑光由左向后依然横扫过来。
这一记简直是太悖常规,因为他人还没有转过来,剑光已经朝智光拦腰扫到了。
按说他身向左旋,必然要转过身来和智光面对了面,剑势才会扫到。(因为使剑的是右手)智光没想到他剑势会有这般快法,不由一怔,目光一瞥,才发现他这一剑竟在身向左旋之你,长剑已经交到左手之上。
急切之间,闪避已是不及,口中大喝一串,左手急扬,挥袖卷出,右手迎着宁无缺转过身来的人,劈面一举拍了过去。
宁无缺剑势未变,他右手氏剑已交左手,右手一竖,迎着智光平胸推出。
这下两人左右双手,都是硬接的招式,但听一声裂帛大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蓬然大震!
这两声不同的大响,也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原来智光挥袖去卷宁无缺的长剑,这一记使的自然是“流云飞袖”。
“流云飞袖”也叫做“铁袖功”,必须本身功力深厚,以内劲贯注衣袖,可柔可刚,柔则可以一下卷住对方兵刃,刚则坚逾铁板,可以拦截对方攻势。
智光这一记却是旨在卷住宁无缺的长剑,但他怎知宁无缺手上这柄青阳剑大有来历,乃是一柄斩金切玉、削钦如泥的利器,你衣袖上纵然贯注了内劲,也元济于事,袖角和剑光一接,登时发出一声裂帛大响,大袖一角立被切下。
另一声蓬然大震,则是智光劈出的一记“大力金刚掌”也和宁无缺迎来的手掌接个正着!
要知智光乃是少林寺十二位“智”字辈的长老之一,和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是同门师兄弟。他因宁无缺武功极高,为了不想和他缠斗,一举克敌,在这一掌上,使出来的乃是他数十年苦练的“大力金刚掌”。
“大力金刚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仅次于“般若禅掌”,震力极强。
在智光想来,这一掌定可把宁无缺击伤,那么他就可以把人掳走了;但做梦也想不到宁无缺已练成少林寺最具威力的佛门神功——“返照神掌”。
返照,乃是佛光返照之意。“返照神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列名第二,仅次于佛祖“光明拳”。
不论你掌力最强,功力最深,遇上“返照神掌”,立即可以把你掌力悉数原壁奉还。少林寺中,也只有戒律堂首席长老才会。
智光这一记“大力金刚掌”会遇上了“返照神掌”,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就在蓬然大震声中,他闷哼一声,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七八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脚下踉跄几乎摔倒。
但还算他命长,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设若这一掌不被“返照神掌”震出,因为他左手一记“流云飞袖”已被宁无缺的青阳剑削断,没有挡得住横扫的剑势,纵然智光有一身精纯武功,遇上削铁如泥的青阳剑,也非被拦腰斩成两截不可。
那站在“小罗汉阵”外面,本来准备随时接应八个师弟的慧修、慧持,看到监寺大师口喷鲜血,一个人摇摇欲倒,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双双掠去,一左一右把智光扶住。
智光被“返照神掌”把他击出的“大力金刚拿”悉数反震,差幸仗着平日修为功深,但内腑受震,伤得也自不轻,缓缓纳了口气,低喝一声:“快走。”
慧修发出一声长啸,立即和持两人挽扶着智光急步离去,那八个青衣和尚听到慧修的啸声,同时纷纷跃退,纵身追踪监寺大师而去。
八个青衣和尚的疾快撤走,凌战、霍天柱两人也及时收手,谢霆飞却满脸怒容,大喝一声,扬拳凌空捣出!
凌战慌忙左手一格,喝道:“三弟,让他们去吧!”
凌妙可只是膝盖下中了自己的梅花针,使针的人,当然随身也携带了吸铁石,跌坐在地的时候,业已把针起出,站了起来,喜孜孜的道:“宁无缺,你把那个贼和尚打跑了,真该谢谢你。”
宁无缺茫然道:“谁是贼和尚?”
凌战却朝两个义弟互看了一眼,攒攒眉道:“看来此子武功居然极高!”
霍天柱道:“奇怪,那智光贼秃是昔年少林寺十二长老之一,论武功,在少林寺已是一流高手,怎会……”
凌战已经走了过去,问道:“妙可,你没事吧?”
凌妙可道:“女儿是被贼和尚接住了两支梅花针,反打我膝盖,女儿已经把针起下来了,自然没事了。”
凌战道:“好,那就快上车吧!”
凌妙可眼看宁无缺手中还执着长剑,楞楞的站在那里,这就招招手道:“你可以把剑收起来了,我们该上车啦!”
宁无缺果然依言收起长剑。
大家回到车上,马车就继续上路。
谢霆飞依然愤愤的道:“若不是那八个贼秃列成什么鬼罗汉阵,凭他们的武功,兄弟一个人都可以把他们打发了,所以凡事就该先下手为强。”
凌战笑道:“少林罗汉阵名闻遐迩,咱们兄弟也并没落败,已经很有面子了。”
霍天柱哦了一声道:“那智光离去时,还要两人挽扶着走,好像伤得不轻。”
凌妙可道:“那贼老和尚是和宁无缺对了一掌,我看他还吐出一口血来呢,差点就摔倒地上,活该,谁要他找上我们的?”
凌战听后暗暗惊喜,心想:这小子能把智光一掌击伤,这是什么武功呢?
东到界沟(地名),天色早已暗了好一会。
谢霆飞就要车把式在路旁林边停车,好让马休息。
车把式给马上了料。凌妙可取出食物,也给车把式一同食用。
凌战、霍天柱、谢霆飞三人一起下了车,就在树林下找了块大石坐下来休息,只有凌妙可和宁无缺依旧留在车上。
过没多久,只听来路上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正有两匹马沿着大路奔驰而来。
凌战等兄弟三人立即站了起来,那车把式也跟着站起,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两匹马驰到近前,立即停了下来,马上人迅快的翻身下马,朝凌战三人拱拱手道:“在下见过大庄主、霍二爷、谢三爷。”
原来他们是王记车行赶采的伙计,谢霆飞和他们约好在这里会合的。
王记车行,在每一个县城,都有分号,原来的两匹马,已经赶了一天路,所以由伙计从凤台暗来两匹马,好把原来的马匹换下。
那车把式不待吩咐,就把新来的两匹马套好了,然后朝凌战拱拱手道:“凌大庄主,在下告辞了。”
他赶了一天路,也由新来的车把式接替上赶车。
凌战含笑点头道:“辛苦你了。”
那车把式又朝三人拱拱手,才和另一名伙计各自跨上换下来的马匹,纵马驰去。
凌战等三人也相继上车,由新来的车把式驾车继续上路。
凌妙可问道:“爹,我们不找地方歇息吗?”
凌战嘿然道:“今天已经遇上两拨人了,如果消息传出去,咱们还能赶得回去吗?为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你三叔吩咐王记车行把马匹送到这里来换的。”
凌妙可道:“这么说我们就要在车上过夜了。”
霍天柱笑道:“乖侄女,今晚只好委屈些,在车上打个盹了,过了明天,就不碍事了,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过了明天,何以会不碍事了?凌妙可自然明白,因为明天赶去八公山,找到刘转背,替宁无缺易了容,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她心中不禁浮起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不是佛怒莲呢?
那天晚上,他就坚决否认他是佛怒莲,连姨丈(万青峰)也说他不像是佛怒莲,但还有这许多人追踪他,好像都要捉到他才肯罢休,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当然无法猜想得到。
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爹没伤在佛怒莲下,何以也要来找佛怒莲呢?如果说为了一记“佛怒莲”击中前胸,要找佛怒莲报仇,今天早晨遇上了他,爹也没向他下手,只是要把他带回庄去。
爹既然不念旧恶。那就该算了,何况爹、二叔、三叔和他也毫无渊源可言,何以不惜和这许多拦截他的人为敌,要全力保护他呢?不但要把他接回龙眠山庄去,而且还要到八公山找刘转背,去替他易容。
她一直感到爹和二叔、三叔他们,一定有什么事不肯告诉自己,而这件事,也一定和宁无缺有关!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
再一转念,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宁无缺好好的一个人,忽然会变成白痴,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蹊跷,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忖道:“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