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可问道:“孟仙姑……”
孟云姑没等她说下去,就接口道:“令兄被人下了一种不是普通迷失神志的药物,江湖上一般迷失神志的药物,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下五门的迷药,像‘入口迷’、‘迷魂香’之类,那是最普通的。另一种曾如用‘迷迭香’制成的迷药,和岭南温家的迷药,部属独门秘方,但只要被人下了迷药,脉象上可以切得出来。”
“贫道方才切了令兄的脉象,也察看了他舌苔和眼皮,几乎毫无中迷药的征侯,尤其令兄体内真气充沛,六脉调和,但他眼神呆滞,分明失去记忆,又有被迷失的现象,教人颇难解释。”
凌妙可双眉紧蹙,急道:“那怎么办呢?”
孟云姑徐徐说道:“这一情形,贫道一时也说不上来,但脉象无法诊察的症状,如果改以内功诊察十二经络,或可找得出症结所在。”
凌妙可道:“那就请孟仙姑……”
孟云姑道:“现在是申牌时光,以内功诊察,最好是半夜子时,因为人身为一小周天,子时正是一天的开始,干清之气上升,混浊之气下降的时候,诊察较为容易。”
凌妙可欣然道:“多谢孟仙姑。”
孟云姑道:“不用谢,二位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先住下来,贫道会交代佛婆,给二位安顿的。”接着提高声音叫道:“佛婆。”
她虽然提高了声音,但听来还是十分娇柔,叫得并不太响。
门外立即响起了老婆子的声音应道:“来了,来了。”
三脚两步的奔了进来。
孟云姑指着两人说道:“麻烦佛婆,领他们到东首厢房里去,先住下来,再去关照厨下,要多做两份饭莱。”
老婆子一怔道:“云姑……”
孟云姑没待她说下去,就截着道:“不用说了,你就这样去办好了。”
凌妙可心思敏捷,心中暗道:看佛婆的神情,好像不欢迎自己两人留下来了。
老婆子答应一声,望望两人,说道:“二位公子请随老婆子来。”
凌妙可朝孟云姑拱拱手道:“在下兄弟告退。”一面低声道:“大哥,我们出去。”
两人随着老婆子退出,从迥回走出东苑。
这里是坐东朝西的三间厢房,老婆子推开中间两扇木门,让两人走入,原来中间是一间小客室,两边各有一间房间。
老婆子在中间站定下来,朝两人说道:“这里一共有两间房,正好供两位公子住宿,待会晚餐自会有人送来,不过老婆子要告诉二位公子一声,你们住在这里,最好不要随便走动。”
凌妙可道:“多谢老婆婆关照。”
老婆子没有作声,就自顾自退了出去。
凌妙可和宁无缺进去看了房间,每间房中,只有一床一椅,自然是单人木床,只能睡一个人,难怪要一人住一间了。
房中收拾得极为干净,只是床上没有被褥。
两人刚退出客室,只见老婆子已抱着两床被褥走人,在两间房中铺好,又一声不哼的走了。
凌妙可心中暗道:这老佛婆敢情生性孤僻,不喜和人说话。
接着又走进一个身穿蓝布衣衫的中年妇人来,手中捧着一个瓷盘,盘中放一把白瓷茶壶和两个茶杯。走到中间放下瓷盘,含笑招呼道:“二位公子请用茶,我叫李嫂,二位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好了。”
凌妙可忙道:“多谢李嫂,不用招呼我们。”
李嫂随着退出。两人就在方桌旁拉开两把椅子坐下。
凌妙可取过茶壶,倒了两盏茶,把一盏送到宁无缺面前,说道:“大哥,用茶。”
宁无缺道:“兄弟,孟云姑留我们在这里住,是给愚兄治病吗?”
凌妙可道:“她说要今晚子时才能给大哥运气检查。”
宁无缺道:“她可以使愚兄记得起从前的事吗?”
凌妙可道:“只要检查出病来了,自然可以治愈的了。”
宁无缺目光凝视着也,猝然问道:“兄弟,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凌妙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不觉被问得脸上蓦地一红,笑道:“你是我大哥咯!”
宁无缺摇摇头道:“我……不是你的大哥……”
凌妙可娇急的道:“你是我的大哥,永远是的,你怎么可以说不是呢?”
宁无缺和她目光一接,只觉她目中尽是关切神色,脸上也有惶急之色,心中感到不忍,点着头道:“我是你的大哥。”
凌妙可看他顺着自己,一面低声嘱咐道:“大哥,你要记着,以后不可这样说法,给人家听到了,岂不要怀疑我们吗?”
宁无缺道:“我会记着的。”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李嫂进来点起蜡烛,接着就端来了饭菜,虽是素斋,却做得十分可口。饭后,李嫂进来收拾碗筷,又替两人沏了一壶茶,才退去。
凌妙可因时间还早,两人在小客室中喝了一会茶,站起身道:“大哥,这里的孟云姑说,要等于时才能给你检查,现在时间还早,你还可以回房歇上一会呢!”
宁无缺点头。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在床上和衣躺下。
还没到子时,凌妙可早就起来,也把宁无缺叫起,两人坐在小客室中等候。凌妙可因方才孟云姑没有交代,不知该不该领着宁无缺去?
正感为难之际,只见那老婆子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说道:“你们原来没睡,云姑叫你们去呢!”
凌妙可忙道:“大哥,我们快走。”
老婆子领着两人来至中间一间门口,脚下一停,说道:“你们进去吧!”
凌妙可说了声:“多谢。”
她就领着宁无缺掀帘走入,只见孟云姑坐在椅上等着,方桌前面的地上,早已放好了两个蒲团。
凌妙可连忙拱手道:“在下兄弟见过孟云姑。”
宁无缺也朝她拱了拱手。
孟云姑依然面垂黑纱,娇声道:“二位施主不可多礼。”
接着朝凌妙可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要令兄在蒲团上盘膝坐下,闭目静心,调匀呼吸,但不可运功行气,如果觉得有一缕热气,遁经游行,切不可运功抗拒,在贫道没有出声前,也不可开口说话,或者自行站起来。”
凌妙可照着她的话,叮嘱了宁无缺一遍。
宁无缺点头道:“在下知道了。”
当下依言就在前面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调匀呼吸。
孟云姑也及时在他身后的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一面说道:“好,现在就要开始,你身子不可动了。”
说完,缓缓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按到宁无缺头顶“百会穴”,缓缓把本身真气,透过掌心,从宁无缺“百会穴”渡入,遁经运行。
凌妙可站在一旁,目光紧注着孟云姑,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出来。她当然知道,孟云姑以本身真气,运行大哥任督二脉和十二经络,须要把每条经络逐一检查,一定很费时间!
这样足足过了顿饭的工夫,孟云姑才缓慢的收回手去,轻轻吁了口气,睁开眼来,站起身子,说道:“好了,你也可以起来了。”
宁无缺依言站了起来。
凌妙可急着问道:“孟仙子可曾检查出来了吗?”
孟云姑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徐徐说道:“检查的结果,颇出贫道意料之外,二位少施主且请回房休息,容贫道仔细想想治疗之法,明天再行奉告如何?”
凌妙可看她言词吞吐,心中暗道:大哥不过被人下了迷药,只有对症的解药就可解去,看她神气,好像大哥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一般!
但因是师傅要自己来找她的,想到师傅不可能要自己来找一个毫无本领的人,那么她说的当然也可信的了。一面点点头道:“那么在下兄弟告退。”
两人转身回到东苑厢房。
孟云姑抬目叫道:“佛婆。”
老婆子像一阵风般闪了进来,说道:“云姑有什么事吗?”
孟云姑缓缓转身走去,说道:“你随我进来。”
老婆子跟在她身后,进入左首一间云房,一面说道:“云姑,你到底有什么事?”
孟云姑已在云床上坐下,指指对面椅子,说道:“你也坐下来。”
老婆子依言在她对面坐下,眨着眼睛,说道:“云姑,你好像有心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婆子是直肠子的人,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
孟云姑道:“方才那个叫宫飞萍的人,被人下了迷药,神智被迷,记忆全失,是一位前辈高人要他来找我求治的。”
老婆子笑道:“江湖上使的迷药难道还难得倒你,给他服一包解迷散,不就结了?”
“不!”云姑微微摇头道:“事情那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老婆子诧异的道:“怎么会不简单呢?”
“对症下药,药不对症,如何下得?”
孟云姑道:“下午我切过他的脉,此人练的极似佛门内功,而且已有七八成火候,但脉象之中,丝毫没有中迷药的现象……”
老婆子神色微动,说道:“他们竟是使诈来的?目的何在?”
“佛婆,你想到哪里去了?”孟云姑微笑道:“此人明明是神志被迷,丝毫不假。”
老婆子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孟云姑道:“所以我要他们住下来,到半夜子时,以本身的真气来替他检查十二经络。”
老婆子道:“方才你替他运气检查了,结果如何呢?”
孟云姑道:“我替他运气检查的结果,果然不是被人下的迷药。”
老婆子道:“那是他伪装的?”
“不!他确实是迷失了神智。”孟云姑道:“那是有人用极阴毒的手法,点了他督脉‘脑户穴’,以致影响神智,记忆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