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元心中觉得奇怪,左手一探,又迅快拂了出去。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左手堪堪拂出,只见宁无缺左手握着一支锋利长剑又迎前削来,如果自己稍不留心,就会被削上手腕,逼得手腕一翻,避开剑锋,斜拍过去。
宁无缺的长剑就像长着眼睛一般,剑尖一斜,依然对准他手腕削来。
端木元左手一收,折扇刷刷连续急挥攻出,留心看去,长剑依然握在宁无缺右手,和自己折扇抢攻,左手根本没长剑!心中不由惊疑不止,忖道:“他左手那支长剑,不用的时候,又藏在那里呢?”
其实宁无缺左手哪来的长剑?他右手封拆端木元扇招,剑交左手,迎削端木元“截脉手法”,再交右手封解扇招,左右交替使剑。
因为这一手法,乃是他从小就练习惯了的,使他纯熟无比,外人不易看得清楚,遂以为他左手还有一把剑呢!
端木元右手使扇,左手使出“截脉手法”,依然被逼得连连后退,他登上石崖,也不过占了崖前数尺地方,这连退几步之后,已经又退到崖边,心中又惊又怒,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招式一变,舍了本来似拍似拂的“截脉手法”,突然呼呼两掌,直劈而出。
这两掌劲气呼啸,如涛拍岸,朝宁无缺身前卷撞过来。
不企两掌,跟着两掌后面,又接拍出了三掌,发掌虽有先后,但等到五道劲风参差汇合,竟然变成了一道元与伦比的狂飙,压力之强,连站在一丈开外的凌妙可、祝小青两人都有气窒之感!
孟云姑目光凝注,说道:“五行掌!”
宁无缺看他掌力竟有如此声势,也大为惊凛,急忙凝神吸气,右掌当胸直竖,缓缓朝前推出,使出来的乃是佛门“返照神掌”。“返照神掌”即是佛光返照之意,任何掌力,遇上“返照神掌”,都会被反震回去。
这种工夫,在武术上,也就叫借力打力,但也只能对功力和你差不多的人,你才能“借”得动他的力,如果对方功力胜过你甚多,你就“借”不动他的力了。
晴蜒撼石柱,怎会撼得动呢?
端木元本身武功,原不如宁无缺甚多,宁无缺练的是达摩“易筋经”,端木元将错就错,三个月来,练成了达摩“洗髓经”,本也相差无几。
但宁无缺同样因祸得福,负伤之后,和孟云姑同修道家的“以阴导阳神功”,坎离交融,打通生死玄关,不但功力倍增,而且得到佛道两门神功的融会贯通,集于一身,端木元自是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这时宁无缺左掌推出,端木元陡觉自己拍出去的“五行掌”五道掌力,忽然被一股极大力道推得一齐反涌回来!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一时来不及多想,急忙双足点动,一个筋斗往崖下翻了下去,这还是他平时为人机警,才能及时避开,没被自己掌力反震所伤。
凌妙可道:“大哥,你怎么不把他拿下呢?”
祝小青道:“是啊,这种人还放他回去作甚?”
宁无缺朝她们微微一笑道:“你们说得倒很容易,端木元今非昔比,武功之高,应该并不在我之下,而且我还有一种感觉,他练的内功,好像和我极为接近。因为我的内力和他接触之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应,好像……就和师兄弟喂招一般,谁也无法伤得了对方。”
孟云姑叫道:“宫兄,你请退下来。”
宁无缺道:“孟兄可有什么指示吗?”
孟云姑嫣然笑道:“我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她连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和宁无缺说话,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
宁无缺依言退了下去。
孟云姑道:“据我猜想,端木元退下去之后,在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派人上来抢攻,我们也可趁这段时间,稍作休息,同时也可以安排一下应付之道。”
孙小乙探头朝下望去,只见崖前围集的人手,果然已经向后撤退了七八丈远,尤其本来点燃的灯火,此时也已全数熄灭,看去黑越越的无法看清他们的行动。这就回头说道:“他们撤远了七八丈,连灯火也全都熄灭了。”
孟云姑道:“他们是在商量对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们的动静,但至少在他们没有十分把握之前,是不会发动攻势的。”
万点星听他们说话之时,把宁无缺(端木元)叫作端木元,心里甚是不解,朝孙小乙问道:“孙老哥哥。方才上来的宁无缺,你们都叫他端木元,到底他是什么人?”
孙小乙耸耸肩,笑道:“他本来就是花豹端木元。”
万点星道:“那么他怎么会自称宁无缺的呢?”
孙小乙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咱们出了石门,老哥哥自会源源本本告诉你的,反正他是真端木元假宁无缺就是了。”
孟云姑让宁无缺在大石上坐下,说道:“宫兄,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上这座突崖的?”
宁无缺道:“那是为了突崖上可以稍作休息,不受敌人干扰,对不对?”
孟云姑嫣然一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宁无缺望着她,哦了一声道:“孟兄请把另一半说出来听听?”
孟云姑问道:“你重伤之后,我们……依法练习‘以阴导阳’神功,你记不记得有多少天了?”
宁无缺道:“今天是三十四天了。”
“这就对了。”
孟云姑道:“当时我预料治疗你的伤势,约需四十九天方可痊愈,但没想到你练的是“佛门‘易筋经’,内功已有相当火候,所以好得如此快法,但施行‘以阴导阳’神功,最少也须三十六天,始有小成,中间不可间断一天,我们只练了三十三天,还有二天,就可练成了……”
宁无缺为难的道:“要在这里练吗?”
要在这里之袒裼裸裎,拥抱而坐,自然使他大吃一惊!
孟云姑赧然道:“现在我伤势早已好了,你也大致复元了,用不着那……样……只要对面坐下,双掌掌心相抵就可行功了。”
她不待宁无缺开口,接着道:“但万老大毒性也要在子时才发作,只有等他发作了,卞兄才能替他诊查得出中的是何种毒药?好在我们练功的时间,长达一个时辰,不妨稍迟,等卞兄替万老大诊疗之后,再练也不要紧。”
她口气微顿,接着又道:“我的意思,就是卞兄替万老大疗毒之时,有我们护法,自可提防对方抢攻上来。等我们运功之时,卞兄和万老大虽可加强戒备,但抢攻上来的如果是一流高手,他们就不容易挡得住……”
宁无缺道:“那怎么办呢?”
孟云姑道:“我们运功之际,四掌虽然相抵,但我们气机相通,其实只要有一只手掌相抵,也够循环运行了,如果没有超级高手上来,我们就不用理他,万一卞兄他们抵挡不住,我们两人中,还有一个人可以出手,譬如你先出手,向某一个敌人发了一举,立即和我抵住手掌,第二招就由我出手,腾出手来发掌,第三招再由你出手,这样轮流发掌,并不妨碍我们练功,但必须澄心静虑,不可生一点杂念,否则极易走火人魔,你务必小心才好。”
宁无缺点头道:“这个在下知道。”
“那好。”孟云姑道:“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如何调配人手了。”
宁无缺道:“孟兄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我们一切听孟兄安排调遣就好。”
孟云姑轻咳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是大家的事,自然要大家商量才好。”
卞药姑道:“待会我替万老大疗毒,有你们二位主持,自然不怕敌人抢攻登崖,但你们两个运功之时,敌人如果抢攻上来,那就麻烦了。”
凌妙可道:“我们仍旧和刚才一样,由我和三弟(祝小青)、小乙三人分守崖边,有人上来,先给他一指,他们如果无法化解,自然退下去了,万一阻挡不住,就由卞大哥出手,我说的出手,就是使用药物,让他们来两个,就迷翻一双,不就结了?”
卞药姑道:“如果有这么容易,那就好了,我看对方案结了不少高手,一旦发动,攻势一定相当凌厉,尤其我们有几个人,对方了如指掌,上来的话,只要让他们有一两个人登上崖来,占据了崖边,后面的人就可跟着登崖,我们人手有限,到时就照顾不来了。”
孟云姑道:“卞兄这话颇有道理,就像端木元吧,他那一手‘截脉手法’,就没有人可以破解……”
宁无缺道:“这样好了,如果对方上来的高手,大家万一自知不敌,就让他过来,因为对方的目标,以孟大哥和我较为显着,他们看到我和孟大哥四掌相抵,一看就知正在运功,这一机会自然不肯错过,等他们冲过来,再由我和孟大哥对付好了。”
卞药姑凝瞬问道:“你们正在运功之际,真的应付得了吗?”
孟云姑微笑道:“应该不成问题。”
万点星道:“在下呢,你们还没分配我的工作?”
凌妙可道:“我和三弟两个一组隐伏东首,你和小乙一组,隐伏西首。有两个人一组,就可互相照应,不虞有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