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药师道:“老夫人是凭仗‘金刚散’霸道毒性练成的魔教阴功,功力愈深,剧毒始终未解,才会渐渐侵入骨骼,如果一旦解去‘金刚散’剧毒,不但功力顿失,只怕后果极为严重,但剧毒不解,老夫人又不再服用抑制毒性的药物,一旦毒性发作,也不易治疗……”
老夫人坦然一笑道:“老身已经活过半百有余,上天有眼,宁一脉也后继有人,就算毒发不治,老身也并不在乎了。”
宁无缺道:“娘,药师前辈一定会有办法把您老人家治好的。”
老夫人蔼然笑道:“缺儿,生死有命,今晚咱们母子重逢,上天对娘已经很厚爱了,能不能解毒,对娘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
宁无缺眼中不禁涌出泪水,叫了声:“娘……”
孟云姑道:“宁兄,过几天我大师姐来了,她医道极精,还有卞伯父精通药理,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宁阳老人突然间道:“卞老哥,你切老弟妹的脉,剧毒入骨,大概要多少时间才会发作?”
卞药师道:“目前剧毒隐伏不发,似为药物所抑制,大概十天之内,还不至于发作,十天之后那就很难说了。”
“十天!”宁阳老人沉吟了一下,抬目问道:“唔!以弟妹目前的功力,练习某一种神功,十天之内,很可能会有希望,你愿不愿意试试?”
老夫人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宁阳老人呵呵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两页陈旧的纸张,随手递了过去,说道:“达摩‘洗髓经’,只要你能在十天之内把现在的功力,转变为‘洗髓经’中的功夫,虽不能消除你体内剧毒,老夫相信你自己也可以把剧毒从骨髓中退出,即使做不到这一点,但一旦有了‘金刚散’的解药,也可以放心服用,不至于失去功力,全身真气枯竭了,不过你务必在十日之内完成,才能得救。”
宁无缺连忙双手接过,一面朝卞药师问道:“药师前辈,家母练‘洗髓经’有效吗?”
卞药师道:“‘洗髓经’顾名思义,能清洗骨髓,只要练成了,自可把剧毒从骨髓中逼出,只是十天时间,只怕太短促下些……”
“哈哈!”宁阳老人大笑道:“普通人当然办不到,如果对武功已有根底的人,三个月就能练会,以老弟妹的功力,本身已有足够的真气,只须依法转练,十天应该也差不多了。”
宁胜天道:“宁阳老哥这话不错,譬如本来已经有了一江水,只是向东流的,现在给它改变河道,堵住东边,使它朝西流去,虽然要费一番手脚,但江中的水,是现成的,诀窍一通,自然水到渠成。”
宁无缺道:“娘!那就快些去练吧。”
万青峰抬手道:“静室现成的,宁少侠、孟姑娘,就陪老夫人到第二进静室去。”
卞药师道:“宁老弟和孟姑娘先陪老夫人进去,这十天之中,不可有人惊扰,你们先替老夫人护法,等天亮之后,再换人接替二位好了。”
宁无缺点点头,就和孟云姑陪同老夫人往第二进西厢静室走去。
这里原是女客住的宾舍,孟云姑要飞电、飞霜住到外面一间,自己和宁无缺守在房中替老夫人护法。
老夫人自然不敢怠慢,翻开“洗髓经”仔细的看了一遍,就在榻上盘膝坐定,依照口诀,运起一口真气,行功吐纳。
她练的虽是魔教阴功,但宁胜天说得不错,不管这江水是向东流还是向西流,江里总是有这么一江水存在,只是本来向东流的,现在引导使它向西流而己!
只要依照诀窍,慢慢导引,纵然要费一番手脚,但体内有这一身真气,总可以把它引导过来的。老夫人一身功力,已到了上乘境界,依照“洗髓经”的口诀,引导真气,自非难事。
宁无缺、孟云姑两人一直在静室中陪着老夫人,眼看她练功阶情形,似无差错,总算渐渐放下心来。
孟云姑以“传音入密”说道:“宁兄!伯母似无大碍了,由我看着她就好了,你可以坐息一会了。”
宁无缺也以“传音入密”说道:“我还不累,你先调息吧!”
孟云姑朝他深情款款的一笑,道:“难道我们还分什么彼此?你先休息,我先休息,有什么好客气的?反正都在这间静室里,伯母如果运气稍有不妥,我会照顾她的,你只管坐下调息好了。”
宁无缺心头一阵感动,伸过手去,紧紧握住了她的玉手,道:“云姑姐姐,你真好。”
孟云姑任由他握着,心头感到充满了甜意,这样过了半晌,才轻轻缩回去,低声道:“你现在可以定定心,运功啦!”
宁无缺心头也充满了柔情蜜意,听她这句“定定心运功”俊脸不禁一红,心知自己两人只要一握手,就气息相通;方才自己心头跳动,意乱情迷的情形,她一定已经察觉了,这就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先运功了。”
孟云姑嫣然一笑,道:“这才是好弟弟。”
话说出口,粉脸也骤然红了起来。
宁无缺盘膝坐下,赶忙澄心静虑,运起功来。
天色渐渐大亮,门口摄手摄脚走进王牙婆和孙小乙两人,眼看老夫人和宁无缺正在跃坐调息,悄悄走到孟云姑身边。
王牙婆放轻声音说道:“孟姑娘,你一晚没有睡了,也调息一下吧,这里由老婆子和小乙守着就好。”
孟云姑点点头,轻声道:“你们两个来了就好,伺候伯母的飞电、飞霜究竟是魔教中人,她们真心跟着伯母来的,自是最好,万一别有居心,就防不胜防,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王牙婆连连点头道:“这个老婆子明白。”
孟云姑抬目朝孙小乙问道:“小乙!你伤势完全好了吧?”
孙小乙道:“早就好了,大姐,你快调息一下吧!”
孟云姑又朝王牙婆叮嘱道:“宁伯母要把一身魔教阴功,转练佛门神功,只要有一丝差错,就会运气入岔,你要仔细看着,如果发现不对,譬如呼吸忽然急促,或者上身颤动,你要立时叫醒我。”
王牙婆笑着应道:“孟姑娘只管放心,这个老婆子懂。”
孟云姑不再多说,也就在地上盘膝坐下,运起功来。
中午时光,老夫人运功完毕,缓缓睁开眼来。
王牙婆连忙站起,迎了过去,说道:“老夫人运动醒了吗?”
老夫人目光一抬,道:“姑娘是……
王牙婆笑道:“老婆子是王牙婆。”
老夫人奇道:“你是王牙婆?”
孙小乙忙道:“没错,老夫人,小的就是孙小乙。”
老夫人笑了笑道:“你们都易容了。”
孙小乙道:“是、是、我们都是二姐给我们易的容,哦!二姐就是凌妙可,她就是宫飞萍。”
他们说话之时,宁无缺、孟云姑也一起醒过来了。
宁无缺问道:“娘、您老人家练功如何了?”
老夫人蔼然笑道:“还好,为娘初时有些格格不入,但练了一回,总算渐渐能够适应了。”
宁无缺道:“这样就好。”
只见门口探进祝小青的头来,说道:“宁伯母醒了吗?
那就可以把午餐送进来了,大哥、大姐,万庄主还说你们醒了,就请到厅上去,这里有我和王婆婆照顾就好,小乙,你也可以出去了。”
她说话之时,指挥飞电、飞霜提着食盒走入。
原来卞药师也怕老夫人身边两个使女未必可靠,才要祝小青和王牙婆两人照顾老夫人的,祝小青负责老夫人的饮食,王牙婆替老夫人护法。
宁无缺、孟云姑因有王牙婆、祝小青在静室中陪着娘,自可放心,就和孙小乙一起退出静室,来至前厅。
大家已都在厅上,卞药师问道:“宁少侠,令堂练功的情形如何?”
宁无缺道:“听家母刚才说,初练的时候,有些格格不入,后来渐渐已可适应。”
宁阳老人点点头,说道:“小娃儿,这册‘洗髓经’原是你爹之物,老夫不慎,把它误传给姓侯的小子,如今你娘正在练习,老夫之意,你练的是‘易筋经’,如能再练‘洗髓经’,必可事半功倍,不如跟你娘一起练习,依老夫想来,你一定可以比令堂进步得快,这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令堂在练功时发生差错,你就可以随时协助令堂了。”
孟云姑道:“宁兄,宁阳前辈这话不错,本来伯母练气不慎,我们只能合两人之力以‘太素玄功’替她运气疏通经络,如果你也练‘洗髓经’,就可及时用‘洗髓经’的练功方法协助伯母运气了。”
宁无缺道:“我们饭后还要替暴掌门人、霍五爷和柴香主等五位解穴。”
孟云姑笑道:“解穴之后,你就可以到伯母的静室中去练功了。”
少林智杖、智通二位大师听说宁无缺练的是“易筋经”,心中不觉大奇,要知“易筋经”乃是少林七十二艺之首,除了几位护法长老,就是寺中弟子,也极不轻易传授,宁无缺的师父会是谁呢?
两位大师,互望了一眼。
智杖大师站起身,朝宁无缺合十一礼,问道:“老衲方才听宁阳老施主说起,小施主练的是‘易筋经’,只不知小施主尊师是那一位高人?”
这话,从前智通大师也曾问过宁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