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可道:“大师不改装易容,万一路上给他们认出来了,岂非于事无补?”
智通大师道:“这个……”
天池钓叟道:“凌姑娘说得极是,贼党若是志在少林,贵寺在毫无准备之下,势必吃大亏,但大师如能及时先赶回寺去,贼党就不可能得逞,而且到时大家都已赶去,还可以里应外合,歼匪徒于少林寺前,因此大师此行,责任重大,自以不露行藏为宜。”
智通大师矍然合十道:“多谢老施主,贫衲受教。”一面朝凌妙可合掌道:“女施主要替贫衲如何改扮,那就请动手吧!”
凌妙可朝他脸上端详了一会,说道:“大师最好扮成过路的官绅,上少林寺进香,再由小乙扮成跟班,万老大扮成车把式,这样就不至引人注意了。”
孙小乙听说要自己跟智通大师上少林寺去,不觉喜道:“我也要上少林寺去吗?”
孟云姑道:“这样很好,你可以跟银鼠先学会几种连络记号,一路上见到有何动静,也可以留下记号。”
当下这样决定。
凌妙可替智通大师扮成了一个六旬出头貌相清癯的官绅,孙小乙扮成跟班,万点星扮成驾车的壮汉,先行起程。
天池钓叟、田无常、柴昆、孟云姑、凌妙可、银鼠等人也立即动身,相继上路。
这一路,大家放腿急奔,赶到郾城,天色刚刚昏暗。
银鼠却在城墙边看到记号,这就伫足道:“这两人今天中午曾在郾城打尖,就继续北行,不在临颍落脚,当在许昌落脚。”
田无常道:“走!咱们追下去,今晚非逮到他们不可。”
孟云姑道:“田前辈这提议很好,先逮住他们,贼党对这一路的情形,就完全不知道了。”
柴昆因没有截下暴本仁,自然也希望能把这两人留下来,就说道:“那就找个饭馆,大家先填饱肚子,好继续上路。”
当下就在一家小饭馆里用过晚餐,继续上路。
白天大路上有车马来往,大家还不好施展轻功,现在天色已黑,路上早就没有行人,出了郾城,就各自展开轻功,一路奔行。
银鼠目光如鼠,不时留意着路旁的记号,不过半个时辰,就已赶到了临颖。
孟云姑朝银鼠问道:“银兄可发现记号吗?”
“有,他们在未牌时候,从这里经过。”银鼠道:“敝门的黑鼠已经跟下去了。”
孟云姑道:“看来他们要赶到许昌去落脚了。”
柴昆道:“看这情形,他们也在急着赶路了。”
天地钓叟道:“由此可见,当时留下五人,应该是断后的人,五个人被咱们留下三个,自然急于赶上前面的人去报讯了,老夫觉得咱们暂时不宜动他们,不如暗中跟踪下去,就可以找到万松山庄所失踪的人了。”
“不!”田无常却持相反的意见,说道:“老四,你的意见虽然不错,但据老夫的看法,万松山庄失踪的人,比咱们早走了好几天,以他们所走的路线来说,只怕早已达到目的地,他们的目的地不是郑州,就是密县,应该与碧落山庄撤退的人会合了。
咱们如果只是跟踪,不动手的话,像暴本仁这样的高手,截下来,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帮手,此时放过了,等到一旦动手之际,咱们就得分出一个高手去对付他,一来一往,就等于差上两个人,所以老夫的意思,不如趁他们落单的时候,先截下来为是。”
柴昆道:“田前辈这顾虑也是对的,咱们能截下两人,咱们这里就加了两个帮手,对方相对的也减少了两名高手,而且咱们这一路的情况,因五人下落不明,贼党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天池钓叟笑道:“既然你们认为把人截下来好,那就把他们截下来好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着,脚下丝毫没有慢下来,二更不到,已经赶到大石桥,离许昌已不过六七里路。
银鼠突然伸手一拦,停下步来。
孟云姑问道:“你可发现记号了吗?”
银鼠点点头道:“他们没有进许昌城,从这里折而向西。”
凌妙可道:“那就跟下去了。”
银鼠道:“黑鼠已经跟下去,要我们在这里等他。”
话声甫落,突听路旁左首一片草丛间忽然响起“吱”“吱”两声地鼠的叫声。
银鼠忙道:“是黑鼠来了。”
银鼠也立即撮口发出“吱”“吱”两声鼠叫。
只见草丛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黑衣人,他迅即趋上几步,拱手道:“小弟见过二哥!”
银鼠问道:“那两人落脚何处?”
黑鼠道:“在湛涧不到的河神庙里。”
孟云姑急忙问道:“这两人是何等模样的人?”
黑鼠道:“这两人都是高大个子,脸上好像戴着面具,神情冷漠,看不到一丝表情,在下跟了他们四天,从没听他们交谈过一句话。”
凌妙可问道:“河神庙离这里远不远?”
黑鼠道:“约莫五里光景,那是一座破庙。”
凌妙可道:“四面有没有人家?”
黑鼠道:“河神庙离湛涧还有三里来路,要到湛涧才有人家。”
凌妙可笑道:“田老前辈、柴老前辈,咱们到了庙前,你们两应用黑布蒙脸,先走进去,看看两人中间那一个跟你们打招呼,那个打招呼的,就是领头的人,他也就是贼人的爪牙,务必不能让他跑掉。另一个不和你们招呼的当是白虎门的暴掌门人了,他是被迷失了神志的人,只要制住他就好。”
田无常笑道:“凌姑娘这个办法不错,柴兄!你对付那个贼党,把暴本仁交给老夫好了。”
天池钓叟笑道:“你们先进去,只是先试探一下他们而已,咱们几个随后也会跟着进来的。”
孟云姑道:“这样好了,姜前辈和二妹守在庙外,防他们夺门逃走,我跟田前辈、柴前辈一起进去。”
田无常道:“凭他们两个人,还用孟姑娘出手吗?你跟咱们进去,那贼子还肯跟咱们招呼吗?”
孟云姑笑道:“我会躲在暗处的。”
田无常一挥手,道:“那就走吧!”
银鼠朝黑鼠吩咐道:“你领路吧!”
黑鼠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领路。
五里路,不过盏茶的工夫,就赶到了。
黑鼠走到离河神庙数丈远,脚下一停,指了指前面,说道:“前面那座小庙,就是河神庙了。”
虽在黑夜中,大家凝目看去,都有可以看得到,那是小路边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庙,庙后却有一片竹林。
天池钓叟朝凌妙可招招手,道:“凌姑娘,他们从前门进去,咱们不如绕到庙后去看看。”
凌妙可点点头,就跟着天池钓叟往庙后走去。
孟云姑回身朝黑鼠、银鼠说道:“你们两个就守在这里好了,不用过去了。”
田无常和柴昆二人取出蒙头黑布套在脸上,两人打了个手势,就展开身法,直向小庙掠去。
孟云姑跟在他们身后,也随着掠起,奔近庙门。
田无常、柴昆一下越过围墙,双双朝殿前小天并飞落,孟云姑也跟着纵起,却在两人飞落之际,身形轻快地一闪,隐人了暗处。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殿上两人反应可也不慢。
两人听到小天井有人飞落,(这是田无常和柴昆故意弄出了一点声音来的)就已察觉,霍地站起身来。
他们堪堪站起。田无常在前,柴昆在后,已一声不作的举步跨上了石阶,朝着殿上走入。
那两人果然如黑鼠所说,并未用黑布蒙脸,只是两张冷漠得毫无一点表情的黄蜡脸。
他们两人看到田无常和柴昆走人,右首那个黄蜡脸的汉子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左手不觉横掌一挡。
这自然是一记手势了。
因为双方相距,少说也一丈多远,既没有人向他出手袭击,他自然用不着横掌封架的了。
田无常乃是终南五老的老三,江湖经验何等丰富,一看他手势,分明要自己停步的意思,脚下便停了下来,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贼党的爪牙了。”
心里虽然想着,只是用炯炯目光盯着对方,口中却一言不发。
右首黄蜡脸汉子也只是用目光瞧着两人,足足过了半晌之久,看田无常并无举动,才缓缓地道:“你过来,把罩子脱下。”
田无常依言跨上两步,伸手取下黑布罩子。
右首黄蜡脸汉子看他取下黑布罩子,果然是田无常,而且双手下垂,毫无戒备之意,这就挥了一下手。
田无常随着他手势,向右退开。(向右退开就面向左首那个黄脸汉子,他本来预定的对手就是暴本仁。)右首黄腊脸汉子又朝柴昆缓缓地说道:“你也过来,也可以把黑罩子取下来了。”
隐身暗处的孟云姑听他口音极熟,只是一时想不起谁来?
风云刀柴昆也依言走了过去,伸出左手揭下蒙头黑布,右手闪电般朝他抓去,口中沉哼道:“你也该取下面具来给柴某瞧瞧了。”
那黄蜡脸汉子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吃了一惊,右手一缩,左手朝前推出,身子却往后暴退数尺。
柴昆看他推来的左手色呈乌黑,不觉嘿然道:“黑煞掌!那么你就是黑煞神郑玄通!”
孟云姑经他一喝,立即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听他声音极熟!
只是黑煞神郑玄通乃是神灯教四大香主之首,苍龙谈朕的亲信,怎么会变成了白衣圣教的爪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