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老人也以“传音入密”答道:“老夫也不清楚,只听秦皓称他为‘金道长’,从他口气听来,此人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孟云姑听得又是一怔,连宁阳老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这人身份岂不更神秘得令人可疑了?
“那很好?”瘦小老道颔首道:“田施主有兴趣只管使出来。”
金鞭安田无常性子急躁,闻言如何还忍得住,口中大笑道:“好!道友那就接着了。”
喝声出口,不见他振腕拨身,一道金虹发如电射,连人带鞭凌空朝瘦小老道飞击过去。
这一击,当真势若雷霆,快若掣电,金虹刚射到瘦小老道身前,已经由一而二,由二而四,刹那间就有九道鞭影,上下飞舞,盘空而绕,一齐攻到。
孟云姑自然看得出田无常这一记并不是幻影,而是真正有九条金鞭同时攻到。
因为幻影只是金鞭漾起的影子,看去虽有八、九条鞭影,但攻到的却只有一条鞭是实物,只是使人虚实莫测而已!
田无常这一记并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攻出了九鞭。试想在飞身扑攻的刹那之间,就攻出九鞭,这九鞭该有如何神速了?普通江湖高手只怕连看都未必看得清楚,遑论封架了!
这一招,就可以看出金鞭叟果然功力深厚,出手凌厉无比。
瘦小老道直待九道鞭影快要及身,右手拂尘才向前拂起,这一拂招式极其简单,但一篷拂丝就像烟雾般散了开来,正好把九道鞭影一齐挡住!
金鞭叟田无常九道金鞭来势何等沉猛迅速,每一鞭就算打在山石上,也足可把山石击得粉碎;但这下打到瘦小老道扬起的一篷拂丝上,竟像抽在空气包上,柔韧而有弹性,却一点力道也用不着实,心头蓦然一愣,急急往后疾退。
疾退,是因他鞭势既未落实,力道却已用老,对方若在此时出手,他根本连封架的机会都没有,在这样的指形之下,他除了疾退,已别无选择了。
他攻了人家九鞭,人家只一举手,就把他逼得急忙后退,这对金鞭里田无常来说,还是五十年来的第一次,怎不教他惊怒交进?脚下一停,双目圆睁,大笑道:“道友果然高明得很!”
阔肩一晃,又疾欺而上,一抡八尺金鞭,圈起桌面大团鞭影,飞旋如盘,像乌云压顶,直朝瘦小老道当头罩落。
瘦小老道嘴角微微冷笑,右手一举,拂尘挣得笔直,朝上戮去,如盘金鞭被他这一戮,突然凌空飞起。这一着,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来比喻,金鞭叟田无常就像飞天而降的伞兵,他手中旋转如盘的金鞭,就像张开的降落伞,带着他一个矮小的人影,冉冉斜飞出去。
金鞭叟田无常能把一支八尺长的金鞭。使的像桌面大旋转的金盘,自非数十年功力所能办得到的。
瘦小老道以一柄柔软的拂丝朝上一戮,把金盘顶飞出去,这份功力,更是惊人!
一时看得所有在场的人,莫不凛然变色。
白虎神侯暴本仁趁机口中暴喝一声,右手抬处,就是一记“大风掌”,像狂涛般凌空拍了出去。
他已经看到田无常两次出手,对方功力深不可测,是以右掌甫发,左手又是一掌,紧接着拍出,左手未收,右掌一发再收,又随着拍出。
“大风掌”是他白虎神侯仗以成名的霸道掌功,也是白虎门最负盛名的绝技。
云从龙、风从虎、大风起兮云飞扬,一掌出手,狂风如卷,可使天地变色,这连环三掌,声势之猛,方圆数丈,有如起了一阵龙卷风,刮得沙风石走,天旋地转。
风云刀柴昆看得暗暗点头,自己曾和他交过手,双方久战不下,那是因为暴本仁神志被迷,出手似乎要比现在弱得多了,如果有这般声势,自己只怕接不下他三掌来!
瘦小老头脚尖停在芦苇尖叶之上,他身外狂风如涛,但他停身的那支芦苇却挺立在怒潮飞卷的暴风之中,居然一动也不动,他身上一件道袍,当然连衣角也没飘飞一下。
原来他只用拂尘左右一拂,暴本仁撞过去的强劲掌风,就像潮水遇上屹立在水中的礁石,适自分向左右汹涌流去,一泻千里,礁石还是屹立如故。
金鞭里田无常飞落三丈开外,浓眉陡竖,正待再次扑起!
天池钓叟呵呵笑道:“老三,该让我来试试几招吧!”
他早已取出钓竿,足尖一点,凌空飞落到瘦小老道面前一丈来远,左足尖也点在芦苇之上,拱拱手道:“姜某领教道友高招!”
瘦小老道微哂道:“诸位既然要一个个上来,掂掂老道份量,自无不可,掂过老道份量之后,最好几位还是一起上,才能真正分个胜负,好让这小娃儿心甘情愿的跟着老道走。”
这话够狂了!
天池钓叟却毫不在意,呵呵笑道:“好吧!那就让姜某来试试!”
他虽是在笑,心头甚是恼怒,但也更不敢丝毫大意,钓竿一扬,“嘶”的一声往前抽落。
这一记,直来直往,并无多大变化,但变化也暗藏在这一记的后半招之中,那要看对方如何应付,才能决定演变。
瘦小老道竟然毫不在意,直等到竿头接近,手中拂尘才随着拂起,双手一抽一迎,竿拂要接未接,天池钓叟钓竿一振,正待洒开!
那知瘦小老道拂尘突然加速,一下砸上钓竿,两件兵器砸上了,天池钓叟的钓竿自然不能再变招了,真力一注,直压而下。
但听“嗒”地一声,竿拂交击,瘦小老道拂尘上一篷拂丝忽然化作绕指柔,一下缠住了竿头。
天池钓叟暗哼一声:“好家伙!”
本来抽下的钓叟突然往上扬起!
他号称钓叟,自然是钓鱼的好手了,你拂丝缠住了他的钓叟,岂非正是鱼儿上钩了?钓叟这一上扬,就和钓鱼一般,一扬之力,何止千斤?
瘦小老道拂尘既已缠住了对方的钓竿,自然不肯放松,本来上砸的拂尘,这回却用力往下拉。
双方一招接实,就以竿拂拼上了真力!
芦苇的叶尖上,只有蜻蜒才定得住,如今却站着两个大人,而且一个拂尘往下拉,一个钓竿往上拉,都是要用力道的。
用力道就得脚踏实地,脚尖点在芦苇之上,是无处可以着力的,两人却在无处可着力的芦苇尖叶,各自用上了全力。
芦苇叶尖既然无处可着力,那就要凭各人的修为功力,来定胜负了。
天池钓叟一支八尺长的钓竿渐渐变成了弓形,依然没有把瘦小老道钓起来,瘦小老道紧拉着拂尘,也没有把天池钓叟拉得动分毫。
在双方凌空比拼真力之际,他们踏在脚下的芦苇依然临风挺立,纹风没动,但两人身上长袍,却已无风自动,拂拂波扬。
就在此时,只听疾风嘶然,三道人影,如浮矢掠空,一下泻落在孟云姑等人面前。
那是竹筇叟易南轩、南山樵子陶石田和宁无缺三人。
孟云姑看到三人赶来,心头一喜,正待开口。
竹筇叟向她摆了一下手,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此人自号邛崃老道,就是昔年魔教的四大天王之一余五天,今天不能再让他漏网了。”
孟云姑心中暗道:“方才听宁阳老人说,秦皓称他金道长,原来只是他的化名,金、余字形不是很相像吗?”
正想之际,随着又有四、五条人影,联袂赶来,那是丁瑶、慧修、慧持,和形意门的赵之欣、徐永旭。
竹筇空易南轩手拄竹筇,目光转动,然后朝宁无缺以“传音入密”道:“宁老弟,你立即去通知所有的人,退到三丈之外,布成联手之势,不论他逃向何方,务必联手把他截住。”一面朝金鞭叟田无常招招手,道:“老三,此人不但精通魔功,还在西域练会了密宗武艺,咱们四个一起上,大概可以把他制伏了。”
他们这一路,因有铜鼠传递消息,所以对孟云姑这一行的经过情形,都已知道,无须孟云姑述说了。
宁无缺立即把竹筇叟的话,转告了大家,白虎神侯暴本仁、风云刀柴昆、慧修、慧持、赵之欣、徐永旭、孟云姑、丁瑶、凌妙可等人都依言纷纷退下,在芦苇丛生的草滩上,远远地围成了一圈。
只有宁阳老人还独自站在左首芦苇上,并没有理会众人。
孟云姑早就以“传音入密”告诉宁无缺,暂时不可和他招呼。
只有竹筇叟易南轩、金鞭叟田无常、南山樵子陶石田三人,却在此时品字形围了上去。
竹筇叟手持紫红竹筇,呵呵笑道:“四弟!可以住手了,愚兄有话和这道友一谈。”
天池钓叟和瘦小老道正在各尽全力,互不相让之下,形成欲胜不能,欲罢不得之势,闻言果然各自收转力道。
竿、拂一分,两人各自从芦苇叶尖上飞身落地。
瘦小老道目光一注,嘿然笑道:“终南五老,一下到了四个,那是想群殴了?”
他想拿话套住竹筇叟。
竹筇叟微微笑道:“道友身为三清门下,应该清净无为,白衣圣教包藏祸心,和天下武林为敌,道友何苦助纣为虐?依易某相劝,不如就此退出,岂不胜过好勇斗狠,最后落个玉石俱焚,还请道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