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乘风心里默默地想:“我随便说一个地方,他们也许不信,不如就说三官庙好了!”这就不加思索的道:“三官庙!”
话声出口,一个人转身朝外走去。
孟云姑突然喝道:“你慢点走!”
屈指朝他的右肩“入洞穴”弹去。
任乘风转身朝外走去,满窟俱是敌人,自然早有防范,运集了全身的功力,孟云姑的喝声人耳,陡觉“入洞穴”一麻,一缕极细的凉气,直贯经络,整条右臂立即废然下垂,再也用不出力道,握在手中的长剑也当然坠地,心头又惊又怒,左手迅速地拾起了长剑,倏地回身,怒声道:“你们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孟云姑冷然道:“我小妹答应的话,当然算数,你落败了,只要说出教主的下落,可以离去的,但我小妹方才没有说不废你的武功,我只点废你一条右臂,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一面朝孙小乙道:“小乙,你送他出去,请在洞窟外的青松道长等人,让他下山去吧!”
任乘风心想:“原来武当派的人也来了!”
正待举步走去!
孙小乙叫道:“喂,你且慢走,还是让我孙老乙走在前面,好给你先去打个招呼,否则只怕你左脚跨出石窟,右脚就永远休想跨出去了。”
任乘风没有作声,果然让孙小乙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便往石窟外走去。
假扮任乘风的竹逸先生,呵呵一笑道:“孟云姑这着高明得很!”
孟云姑连忙躬身道:“前辈夸奖了。”
适时但见管巧巧和刘媒婆领着卞药姑,从右上首石窟中走出。
管巧巧一指孟云姑,朝卞药姑悄声地说道:“乔扮成我五师姐的人,就是孟云姑孟姐姐呀!”
卞药姑急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孟云姑的玉手,说道:“妹子,我差点见不到你们了。”
“卞姐姐脱险了就好!”
孟云姑道:“站在这里的都是你的熟人,不过此时,你不用和我们十一招呼了,卞伯父就在洞外,你快去见过卞伯父才是。”
卞药姑道:“爹也来了?”
孟云姑道:“你快去吧!”
“谢谢你!”卞药姑飞一般的往石窟外奔了出去!
左上首洞窟中,道院三个坛主已死,坛下所有灰衣道士——白衣圣教的准弟子,除了当场伤亡之外,也有四、五十个人被制住穴道,同时也全已废去了武功。
金鞭叟田无常、智杖大师等六人,也早已从道院退了出来,和站在石窟门内(左上香石门)的银拂叟、唐世贤等人会合。
因大石窟中,宁无缺、孟云姑等人假扮敌人,以假乱真的连台好戏,正在上场,他们自然不好出去,就一起站相洞口观战,直到此时孟云姑放走任乘风,白衣圣教整座“行宫”
中,只有下首两座石窟的铁甲武士没有被制住穴道。因为他们神志受到控制(有如三官庙里的神武队),只认金牌不认人。
如今两面指挥他们的钟形金牌,一块在宁无缺手中,另一块落到竹逸先生(假扮任乘风)手里,就不虞铁甲武士会反抗了。
“行宫”已经完全瓦解了。
银拂叟向天伦、智杖大师等人,也一起从左上首石窟中走出。
银拂叟呵阿一笑道:“宁老弟,这次大破行宫,你的功劳最大了。”
宁无缺连忙躬身道:“前辈夸奖。”
银拂叟又道:“除了宁老弟的首功,第二名有两位,那就是孟姑娘和丁姑娘了。”
孟云姑也欠身道:“愚姐妹那有什么功劳?这该归功于前辈的总指挥和军师竹逸先生运筹帷幄之功……”
话声未落,突听一声沉哼传了过来!
这哼声凝重得有如一块大石,在耳朵中撞击了一下,不但心头会猛然一跳,连头脑都快被撞得震动!
大家蓦地一惊,急忙定眼看去,上首圆洞门前,不知何时候已经多了四个怪人!
这四人,左首两个是一对黄衣夫妇!男的一头银发,留了一支白玉如意,两条白眉下垂到眼角,双目如线,蒜鼻狮口,一部垂胸白髯,根根如银,手中拄一支紫色藤杖和黄衣老婆婆站在一起。
那老婆婆也是一头白发,戴着满头珠翠,但一张脸却白里透红,娇艳得像桃花一般,柳眉凤目,看去有如三十许人,手中也拄着一支紫色藤杖,依傍着黄衣老人,有如一对新婚夫妇一般。
右首两人,一个是道人装束,脸如青蟹,两道黄眉又浓又粗,一部连鬓苍须,身穿银白道袍,手中执一柄银白拂尘。
另一个是瘦高老人,秃顶、双目深凹、双颧突出,颏下生了疏朗的几十根白须,这人瘦得只剩了一身骨头包着皮而已,整张脸上也找不出一点有肉的地方,身穿一件黑纱长衫,就像把长衫挂在竹竿上一般!如果在深夜里(此时就在深夜里),只有你一个人赶夜路的话,遇上了他,你不把他当成僵尸才怪!
这四人宁无缺、孟云姑、凌妙可三人都认识其中两个。
那就是左首的一对黄衣老夫妇,他们就是当今武林中,首屈一指的老怪物——黄云妖怪——黄衫客和白发仙娘。当日黄衫客还认宁无缺做小兄弟,送了他一颗蟾珠作见面礼。
如论时间,从大家听到一声沉哼到回过头去,看到中间圆洞门前,忽然多了四个人,只不过是转头之间而已。
只听黄衫客沉哼之后,冷声道:“欺师灭祖,也算是功劳吗?真听得老夫生气,白衣圣教门下,竟然会有你们几个恬不知耻的孽徒。”
白发仙娘连忙娇柔的道:“老头子,这点小事,也惹你生气了,你也真是的,别气坏了身子。”
黄衫客手中的紫藤杖朝地上一顿,哼道:“欺师灭祖,吃里扒外,这还算是小事?”
他紫藤杖虽是随手一顿,但可不得了,但听“砰”一声,在地面上的大石,已被他杖头顿得四分五裂了。
本来站在石阶下的竹逸先生(任乘风),一眼看到四人,不由心头一紧,这四个老怪物,是白衣圣教敦请来的“上宾”,也是白衣圣教倚为长城的大靠山!
本来自己的意思,能不惊动他们,悄悄一走,最为上策,惹上了这四个魔头,只怕合大家之力,也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心头一急,急忙后退了几步,身子疾快地转了过去,衣衫飘动之际,他已经转了一个圈又回过身来。
转身打了个圈,有多少时间?等他这一转过身来,竟然已经换了一个人,本来是任乘风的,现在一下又变成总管秦皓了。
甚至,在他转身之际,衣衫飘动了一下,任乘风所穿的一身大红长衫,也变成绿色长袍!
竹逸先生,名号刘转背,转了个背,果然就换了一个人。
秦皓堆起一脸的笑容,急忙趋了上去,连连拱手道:“四位老神仙怎么也出来了,这里没什么,些许小事,让他们师兄弟去料理就好,四位老神仙请到里面休息好了。”
右首僵尸般黑衣老人,左手随便一拦,发出低沉的声音说道:“没你的事!”
他虽是随手一拦,毫不使力,却把秦皓推得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站稳。
孟云姑看到四人在中间石窟出现,心知不易对付,急忙以“传音入密”朝宁无缺道:
“缺弟,黄衫客认你作小兄弟,由你出面,也许可以稳住他们夫妇,你还不快上去?”
宁无缺朝她点点头,立时跨前一步!抱拳作了个长揖恭声道:“老哥哥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魔教门下。”
黄衫客一怔,怒道:“你们明明是白衣圣教门下,欺师灭祖,叛教邀功,还敢说不是白衣圣教门下?”
宁无缺迅快从胸前掏出蟾珠丝囊,说道:“老哥哥,总认识这个吧?”
“蟾珠!”黄衫客如线双目中进射出两缕金芒,注视着宁无缺喝道:“这蟾珠你从那里来的?”
宁无缺从身边取出沾上洗容药剂,拭抹了一阵,抹去易容药物,恭敬的拱手一礼,说道:“小弟宁无缺,拜见老哥哥、老嫂子。”
白发仙娘娇柔笑道:“果然是小兄弟,老头子,方才我听他口音,早就听出来了,你怎没听出来呢?”
黄衫客呵呵大笑道:“果然是小兄弟,哈哈!老夫怎么会不认识,只是要问问清楚罢了!”一面朝宁无缺问道:“还有那位孟姑娘呢?”
孟云姑也在此时迅快的抹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抱着拳道:“晚辈孟云姑,见过两位前辈。”
黄衫客点着头道:“好、好、你们都是易容而来,假冒白衣圣教门下,闯进行宫,这是刘转背教你们的了。”
抡目看了众人一眼,又道:“老夫妇应邀在此作客,冲着小兄弟,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快下山去吧!”
他还不知道这座行宫已经全破去了。
“慢着!”黑衣瘦高老人道:“黄老既然说出来了,冲着这位小兄弟,让你们大伙离去,老夫自无话说,不过少林寺的三个和尚,知要给老夫留下来。”
智杖大师合十一礼,道:“贫僧智杖,想先请教这位老施主如何称呼?不知和敝寺有何过节?”
黑衣瘦高老人深凹的双目中精芒闪动,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