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缺直起身来,点头道,“果然是厉害玩意,远距离发射这细小的东西同时射中两人,而且是立即毙命。嗯,定然是以簧匣之类的机具发射的,的确是想不到叶韦康竟然有这多门道。”
“宁大侠,在下想到了。”
“什么?”
“璧无瑕姐弟全落在叶韦康的手中,而璧无瑕有几样家传的利器,每一样都很霸道,其中有一样叫做‘七巧宝盒’,是专门发射暗器的机具,远距离仍然有极高的命中率,看来璧无瑕的暗器已落入叶韦康之手。”
“唔。”宁无缺点点头,想起精灵古怪的锦书挨了一梭一刀,不用说定然是璧无瑕家传的利器,这一落入叶韦康之手。不啻是如虎添翼了。心念之中沉声道:“章老弟,叶韦康急切报复,你可要多加小心。”
“在下发誓要救出璧无瑕姐弟,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章氛的语气显得相当激昂愤慨,“谢大侠的关注,”
“对了,刚才他何以不用这利器对忖你?”
“这……想来是因为有大侠在此,所以他急着逃避。”
“也有道理。”
“听玄玄说,大侠也正在力谋救璧无瑕姐弟?”
“不错,既然管了这档闲事。就不能有始无终。”
“在下无任感激。”章氛一揖到地。
“这倒不是。”宁无缺想到那间停满棺材的盂家别业,叶韦康用以囚禁人质,当然也是他匿身之地,经过这一次风波,叶韦康可能会另觅巢穴,但地下密室中发现收藏“碧玉蟾蜍”的锦盒,这对自己太重要,有再查探的必要,也许能找到有关的线索。心念之中:“我有事该走了,你谨慎些。”说完,飘身而去。
章氛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章氛,找到你还真不容易!”声音倏然传来。
“盼妹。”章氛急忙迎过去。
两人相对,来的是盼兮,她依然蒙着面。
“我叫盼兮,不要叫我盼妹。”盼兮语冷如冰。
“盼妹,你到底怎么啦?”
“章氛,别跟我装蒜,你肚子里雪亮。”
“我真的不明白。”
“等我把璧无瑕的头割下来,摆在你面前;你才会明白,对不对。”眸光变成了冰刀,使人寒透到心底。
章氛俊面变了又变,最后是苦笑。
“盼妹,请听我解释,我……”
“我不要听!”盼兮的声音也变成了刀。“你是感情骗子,我把我的心交给了你,你却把它抛在地上践踏。告诉你,我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两年前我们是因为打架而结识,今天我们同样以打架来分手。”
“盼妹,你听我解释。”
“今天这一架要见生死……”盼兮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伤了我的心,我要讨回公道。”最后一字出口,素掌已挥了出去,这一掌迅厉无方,也是真的要打,绝不是故作姿态,攻击的是要害部位。
“盼妹。”章氛闪了开去。
盼兮如影附形而上,掌掌相连,虽是肉掌却不输钢刀,要是被切中,非断筋折骨不可,转眼间攻出了十八掌。
章氛被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盼妹,我发誓……”
“我绝不再受你玩弄。”
掌势一变,左右互济,切、劈、抓、拿、戳、点,每一式都是致命的路数,就仿佛不共戴天的仇家非要把对手置之死地不可。
一声闷哼,章氛挨了一掌,倒跄了五六步之多。
“盼妹,你……只消听我说一句话。”
“不听,不听,不……”双掌一错又欺身而上。
“呛”地一声,章氛亮了剑,剑芒耀目森寒。
“很好!你早该动剑的,否则我下不了手。”
“盼妹,我只是阻止你继续出手,让我有开口的机会,我把话说完,你要杀就杀,我绝不皱眉。”章氛的剑尖前指。“我对你的心至死不变,你该知道我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跟璧无瑕交往,是为了完成师命,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要是对你变心会不得好死,指天为誓,指日为凭。”他快速地一口气说完,怕被盼兮中途打断。
盼兮攻击的姿势不变,但没出手。
“为什么不先让我知道?”显然她的心已经动摇。
“盼妹,要是我先告诉你而万一泄露出去的话,岂不坏了人事?”章氛一脸的无奈,俊脸成了苦瓜脸。
“我能泄你的底?”
“隔墙有耳啊。”
“好,那你说什么师命?”
“请原谅我不能说,这是家师的严命,我不敢违背,正如同盼妹一直不肯说出家世一样,我从没对你强求过。”
“你要是骗我……”
“我说过了不得好死。”
盼兮的手垂了下来。
章氛也收了剑。
一天乌云就此散尽了么?
“盼妹,我们很久没在一道了,换个地方我们……”
“不必,你虽然发了血誓,但我只相信事实不在乎誓言,舌头是片肉,爱怎么翻怎么翻,我要等事实证明。比如说,我跟宁无缺有亲密的来往,而我发誓我是另有目的,不得已而为之,你相信么?”
章氛愣住。
“说话,你相信么?”
“我相信。”声音有些干涩。
“你回答得很勉强,说相信是因为你要我相信你的辩词,实际上你并不相信对不对?”盼兮语利如刀。
“盼妹,一切就等将来让事实证明吧。”
“嗯。”盼兮转了话题。“这两个死者是谁?”
“判断是叶韦康的手下,被杀灭口的。”
“叶韦康也曾深爱璧无瑕?”
“不错。”
“那你是他的死敌?”
“可以这么说。”
“叶韦康已经投瀑而死,他的手下为他寻仇……”
“叶韦康并没有死。”
“什么?”盼兮的目光如闪电乍放。“死人复活?”
“不,叶韦康为人十分狡诈,他故意安排了这出精彩的好戏,死的不是他本人,造成这种假象之后,他便可以用另一种身分出现展开残酷的报复行动,刚刚他就在此地出现过,慑于宁无缺的威势,他逃走了。”
“刚才离去的是宁无缺?”盼兮目光熠然闪动。
“不错,宁无缺也在找他。”
“他能当着宁无缺之面杀人灭口?”
“不,他是在暗中偷袭,人没敢露面。”
“叶韦康现在什么形象?”
“鬼脸人!”
“也是鬼脸人?”盼兮当然忘不了她闯范府找璧无瑕下警告时被璧无瑕以家传独门利器所伤,却被鬼脸人所救,救自已的是叶韦康还是另有其人?依情理而论,应该就是叶韦康,只有他才会在范府出现。
“什么,还有另外的鬼脸人?”章氛紧张地问。
“我碰到过一次,不知道是否同一人。”盼兮不想说出闯范府被救这一段,这是糗事,说出来丢人。
“在何处碰到?”章氛追问。
“就在前面大路,几天前的事了。”盼兮隐瞒到底。
“他没对你怎样?”章氛锲而不舍。
“彼此不认识,他会对我怎样?”
章氛默然皱眉。
“我走了,记住我们之间的协定。”
“盼妹……”
盼兮已飘忽而逝。
孟家别业。
宁无缺又进入地下密室。这回他事先备了照明的蜡烛。
现在他有时间慢慢搜查,他开箱启柜,冀望能找到“碧玉蟾蜍”,越看越是心惊,箱柜里装的全是难以判断价值的珍宝金玉,看得他眼花缭乱,连手都禁不住发抖。全室翻遍了,没有“碧玉蟾蜍”的影子。
他坐下来仔细想——
这里是“狼心太保”孟飞的别业,宝库当然是孟飞的,孟家惨遭血洗之后,这里变成了无主的凶宅。
据玄玄的师父“千面客”段小川临终遗言,“碧玉蟾蜍”是江湖巨盗“天煞星”偷窃的,那盛放“碧玉蟾蜍”的锦盒怎会在这宝库之内?“天煞星”与孟飞是同路人么?抑或“天煞星”与“狼心太保”孟飞本来就同是一个人?
叶韦康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假设叶韦康足无意中发现这凶宅密室,从破门的情形看,叶韦康极可能并没发现这宝库,他只利用外间和密道。
如果说这些推断正确,那“碧玉蟾蜍”便永无追回之日了,因为盗宝藏宝者已经不在人世,宝不知沦落何方。
苦想了一阵之后,他起身离开宝库,对这些无价的珍宝毫无觊觎之念,他的确是有“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修养。到了外间,他忽然想到寻找秘密的出口,像这种密窝,必然是设有一个以上的通道的。
由机关控制的密门最不容易被发现,但他必须找,也许人质就被囚在相通的另一间密室中。同时,这里的财宝已是无主之物,不能让它落入叶韦康之流的手中而成济恶之源,找到密道便可设法予以封闭,以备将来做合理的处置。
于是。他开始探索搜找。
另一间密室中。
璧无瑕与小虎姐弟俩相拥而坐。
“姐姐,我们真的出不去么?”小虎已饿得有气无力。
“姐姐正在想办法。”这只是句不切实际的安慰之词,事实上根本无法破地层而出,石条石方砌的墙纵使有工具也动不了,没门没窗就像封死的墓穴。
“我们会死在这里么?”
一句话再次激起了璧无瑕求生的意志,她轻拍了小虎几下。站起身来道:“小虎,你坐着别动,姐姐找出路,只要找到机纽,我们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