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翻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看姐姐,又看看章氛,在他幼稚的心灵里,他无法去理解这意外的情况。
“无瑕,你另有了属意之人?”章氛很激动;
“我……没有。”璧无瑕的香肩微微抽动。
“姐姐,搞什么嘛.我真不懂你们大人……”小虎大声说。可能想不出适当的字眼,后半句顿住了。
璧无瑕放开掩面的手,深深望了小虎一眼,
“小虎,姐姐会常常回来看你。”
“当然要,你抓不到等我长大了也会杀他。”
“那就好,你乖乖在家等姐姐的好消息。”
“唔,好。”小虎点头。
“无瑕,你真的要走?”章氛一脸无奈。
“我非走不可。”璧无瑕断然地问答,
“那……我们一起行动好不好?”
“不,我要自己解决。”说完,搂了一下小虎,闪身出门而去。
“无瑕!”
“姐姐!”
章氛抚了抚小虎的头。“姐夫不放心你姐姐,要追出去看看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落脚,你先睡好不好?”
“好。”
章氛匆匆离去。
小虎呆在原地猛擦眼睛,他当然懂得难过。
不久,一名丫鬟进来。
“小少爷,我带你去睡,”
“我不想睡,我要等姐夫回来。”
“章公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一天……”
“不管,我要等。”
“哎!”小丫鬟惊叫了-声。
一个鬼脸人出现在门边。
小虎惊怖地后退。
鬼脸人进房,.-指头点倒了小丫鬟,然后抱起小虎。
“坏人!”小虎大叫,用力挣扎,当然完全是白费。
鬼脸人怪笑一声,抱着小虎像-阵风般出门逝去。
踩着月光,宁无缺低头踯躅在官道上。一个叶韦康竟然把他捉弄得晕头转向,现在还背上了奸杀女人的罪名。凭他与倚剑和锦书的能耐,居然无法掌握叶韦康的来踪去迹,一再被戏耍,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宁大侠!”一声娇脆的呼唤倏然传来。
宁无缺止步抬头。
“盼兮。”
盼兮已到宁无缺面前。
“我看你没精打彩,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不如意的事一大箩筐,不提也罢。”
“为了璧无瑕?”盼兮眸光闪闪。“她已经是叶韦康的人,对你无意对不对?”语意中可以嗅到浓浓的醋味。
“是为了璧无瑕。”宁无缺苦涩地笑笑,
“那我猜到了,我在孟家别业的废墟等到了叶韦康。”盼兮故意只说半句,看宁无缺的反应。
“碰上了叶韦康?你没逮住他?”
“我放他走了。”
“为什么,我不是特别请你……”
“因为他说了话,我不得不放他一马。”
“他说了什么?”宁无缺大为困惑。
“那我就坦白告诉你。”盼兮用力咬了咬牙。“他向我招认占有了璧无瑕的身体,但事后你却带走了她,当然,她是个大美人,我不如她,也没有嫉妒的必要。我想想何必跟叶韦康过不去,所以就放走了他。”她口说没有嫉妒的必要,实际上妒意充满了她的心,语气里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
宁无缺先是愣了愣,继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盼兮,你这么聪明的女子想不到就这么容易上叶韦康的恶当,狐狸的话能信么?”
“那你说个理由听听?”盼兮沉下了脸。
“璧无瑕被叶韦康劫持,失身是意料中的事,我之所以要逮叶韦康是为了当初多管闲事,化解了他与章氛之间的冲突而纵虎归山,接着便发生璧无瑕姐弟被劫持的公案,在道义上我有责任。至于说我带走璧无瑕,根本就是句无中生有的话,不知道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做朋友,你不信任我?”
“可是,璧无瑕也在山中,是巧合么?”
“她在山中的原因不明,就算是巧合吧。”
“这……宁大侠,你不会欺骗我?”
“我从小到现在没欺骗过人。”
“这……好,我相信你。”盼兮歉意地笑笑。
“那该我问你了,为什么也到荆山?”
“我是听了叶韦康的鬼话赶去的。”
“有一个神秘的人物你是否接触过他?”
“你是指鬼脸人?”
“不错,他在山中一再现身,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是接触过他,因为他曾经对我施过援手。”话锋顿了顿又道:“在我们认识之后的一天晚上,我到范家去找璧无瑕理论一件事,不小心被她的暗器所伤,是鬼脸人救我脱离现场,还给我裹伤,所以我对他很熟悉。”盼兮说得很坦白,完全依照事实。
宁无缺点头,他最欣赏盼兮的便是这一点,不过现在多少有些疑虑,因为她在山中曾与鬼脸人密谈。
“你能告诉我鬼脸人的身份么?”
“不知道,他没对我说过,我曾经问他,但他拒绝回答。”
宁无缺无法再追问了,在没有别的可疑状况之下他只好相信。
啼声杂沓,十数骑骏马飞驰而来。
宁无缺与盼兮闪到路边。
众骑驰过,随即勒马回头停在路中。
宁无缺道:“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
又是一群快马驰来。到距离两人两三丈之处刹住,然后先后两拨一齐滚鞍下马,散开,把两人围在核心之中。
盼兮狐疑地道:“这些人马是哪一路的?”
宁无缺淡淡地道:“襄阳‘百里侯’杜仲的手下。”
盼兮“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宁无缺道:“你明白什么?”
盼兮道:“我已经听到关于杜芸香在梅园被奸杀的传言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所以见了面没提起。”
宁无缺苦苦一笑道:“我判断这又是叶韦康的杰作。想借刀杀人,我一点也不在乎,反正是清者自清,只不过是惹厌而已。”
两个人迫近,宁无缺认得其中一个是杜仲手下总管“铁心冷面”夏十寒,另一个中年文士装束的没见过。两人在一丈的距离止步,四道森冷的目光罩定了宁无缺,目光中充满了恐怖的杀机。
“夏总管,你怎么又来了!”宁无缺抖抖藤条。
“小子,你今晚就算胁生双翅也逃不了。”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领了。”
“宁无缺,”中年文士开口。“你的行为人神共愤,居然还有脸大言炎炎,人与禽兽其相去也几希。”
“你有个称呼吧?”
“有,‘无情秀士’上官文鼎。”
“很好,‘无情秀士’我告诉你,但话只说一遍,我是中了圈套而被套上这罪名的,宁无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会做这种丧德败行之事,就是这么一句话,信不信由你,我不会说第二遍。”
“为自己辩白乃人之常惰。”“无情秀士”文诌诌地说:“事前,有人目睹你与杜大小姐亲亲热热走在一道,事后,你在现场。铁证如山,你是无法推卸的。”
宁无缺不开口,他说过只说一遍。不想徒费口舌。
“不信拉倒!”盼兮冷峻地说。
“姑娘是谁?活生生的例子,你居然敢与狼同行?”
“你放屁。”盼兮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
“无情秀士”的脸涨红又变为白,可能他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女当众辱骂,面子实在挂不住。
“不知好歹的丫头。”夏十寒怒喝一声。“上官大侠忠告你是一番好意,你竟然狗咬吕洞宾,一丘之貉,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姓夏的,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我原谅你一次,你再要口出不逊当心我掌你的嘴巴。”盼兮显示了她的刁蛮。
“丫头,你找死么?”
盼兮娇躯一挪就要出手,却被古二公子拦住。
“你们想怎么样?”宁无缺斜着眼问。
“拿你活祭杜大小姐的亡灵。”夏十寒挫牙说。
“宁无缺。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杀人者死是武林不变的常规。”“无情秀士”补充了一句。
“上官老弟,不必跟他多费唇舌了。”夏十寒冷然说。
“那我们就拿人吧。”“无情秀士”把宁无缺当成了囊中之物,大剌刺的口吻全不把宁无缺放在眼底。
“自不量力!”盼兮披了披嘴。
宁无缺转面问盼兮道:“你在旁边看着别出手,由我来对付。”说着反迎上去。
盼兮后退两步。
“呛!呛!”声中,两道白光冲空而起,然后以闪电猝发之势划向宁无缺。一流的高手,一流的剑术,其势相当惊人,以“铁心冷血”夏十寒和“无情秀士”上官文鼎的地位和名声竟然联手对付一个年轻人的确是意外之举。
宁无缺的藤鞭腾起。
惊心怵目的剧斗叠了出来。
藤鞭有影而无光,像一黑两白三条灵蛇在空中闪腾缠斗噬咬,招式之凌历,变化之玄奇旷世无俦。藤鞭对利剑,竟然会发出金铁振鸣之声。实在惊人,这证明了宁无缺那根只拇指粗细的藤条在内力贯注之下坚逾精钢,当然,以之杀人也与任何金铁的兵刃无异,或许犹有过之,因为运用起来比兵刃更方便,更广泛,不局限于某一形式。
旁观者已分不清三人的招式,只见光影在不断变幻,而每一变幻都足以致人死命,剑气鞭风向四下扩散,锐利无比。
盼兮不断点头,她心折于宁无缺的功力。
基于求功,也以为有机可乘,四名武士不约而同地刀剑齐扬罩向发痴的盼兮,很可惜,他们错估了这头未露爪牙的粉红花豹,这一撩拨,立遭无情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