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韦康,应该是三条人命。”宁无缺目露煞光。
“怎么会是三条?”
“连你在内。”
“宁二爷,你听好,在下实在不想跟你拼命,平心而论,你无法在三招两式之下取在下的性命,而他两个命在呼吸之间,立即解救还来得及,再迟片刻便没命了,如果你坚持牺牲他两个,在下没话说,奉陪!”叶韦康看准了宁无缺不会牺牲两个助手,所以说话的声调显得十分悠闲而笃定。
宁无缺犹豫。
“后会有期!”叶韦康电闪而去。
宁无缺恨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眼睁睁望着叶韦康逸去。吐口气,疾掠到倚剑身边,用手一探,松了口大气,被制的是普通穴道,不过有三处之多,手指连点,倚剑醒转,紧接着又过去解了锦书的穴道。
“好家伙!”倚剑大叫一声步了过来。
“嗯!”锦书睁眼哼一声,站起身来。
“你两个对叶韦康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宁无缺淡淡地说,他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他已领教过叶韦康的功力。
“宁二爷!”倚剑苦苦一笑。“那小子已经……”
“已经溜了。”
“宁二爷留不住他?”
“得先顾你两个。”
“实在想不透……”锦书闪动着双目。“那小子像突然变了另一个人,功力高得骇人,他以前难道是深藏不露么?照目前的情况看,章氛绝非他的对手,可是他跟章氛却敌而不对,这是为什么?”
宁无缺只微点了下头,他想到过,但想不透。
“我猜……”倚剑接话。“他一定有了什么奇遇,或是用什么手段获得了功力,下一步他会对付章氛。”
“嗯,”宁无缺目光闪动了一下。“你说的很对,非常可能,他先谋杀了‘华岳三公’,继而又取了‘冷血铁心’和‘无情秀士’的性命,重创了‘百里侯’,对我居然分庭抗礼,还说什么是试剑。”
“太狂妄了。”倚剑怒叫。“这小子算哪棵葱,竟然敢找宁二爷试剑,该要他到丰都城去表演。”
“你穷吼个什么劲?”锦书撇了撇嘴,她跟倚剑斗嘴是家常便饭,而且总是她赢。“姓庄的已经手下留情。”
“什么,你说他手下留情?”倚剑更大声。
“不然你我还能活着?”锦书是故意逗。
“是他不敢。”
“他为何不敢?”
“他对宁二爷还是有几分忌惮。”
“这就对了!”锦书笑了笑。
“正话反话全被你说尽了。”倚剑瞪眼,只差没吹胡子,因为他没留胡子。斗归斗,但心里实际上是甜蜜的。
“有没有发现无瑕的踪影?”宁无缺把话岔开。
“没有!”锦书摇头。“真是古怪……”
“我看情形不妙!”倚剑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又怎么啦?”锦书斜睨着倚剑。
“叶韦康那小子之所以变成豺狼,主要是求爱不遂,对章氛和璧无瑕展开不顾人性的报复,璧无瑕已经被他整得生死两难,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章氛。而那小子突然增加了功力,更助长了他的残酷。以后的不说,单论眼前……”倚剑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又接下去。“璧无瑕人已到了此地,却生死下落不明,要是那小子对她下最后一着棋,那她的遭遇可就难说了。”
“对!”锦书马上接口。“无瑕怀有章氛的骨血,要是叶韦康不择手段……对章氛是最惨酷的报复。”
宁无缺的眉头皱了起来,两人说的,也正是自己心里所想的,璧无瑕目前的遭遇的确值得担心,以叶韦康的心性,什么泯灭天良的事做不出来?更何况璧无瑕不是正常人,更令人忧虑,这得立即采取行动。
“现在我们分成三路,倚剑朝左,锦书向右,我居中,搜索五里之内,任何可疑事物都不能放过。”
“宁二爷朝北?”锦书问。
“对!”宁无缺颔首。
“那南边岂不空了?”
“你们不管是谁,如果五里之内无所获便转向南边,最后在林外大路上会合,注意那小子玩花样,切不可大意。”
“好!”两人齐应了一声,分朝左右两端奔去。
宁无缺投入正面林子。
这林子一路迤逦向山边,很深很长。搜查,当然不能单线直进,宁无缺采取“扭丝式”行进,左绕一圈,右旋一圈,然后再从中央推进,这样点线面都可以兼顾。这样行进了约莫里许,耳畔突然隐隐传来了一阵呻吟之声,相当微弱,若非是宁无缺这等听力,换了别的高手恐怕还不会察觉。
宁无缺停了下来。凝神倾听,
声音似远又近,断断续续,但宁无缺还是判断出了方位,他循定位淌了过去。
声音更清晰了些,证明发声处已所在不远。
他运足目力.在视线不佳的境地中仔细搜索。呻吟,非病即伤,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当然,这是无从想象的。
呻吟声已停止,许久没发出,现在只有靠搜寻了。
树太密,加上藤蔓,视线频频受阻。
宁无缺判断目标就在附近几丈之内,他步步为营地挪动脚步,所慎防的是叶韦康的诡计。突地,一个傍树身而搭的窝棚映入眼帘,不由精神一振。这种窝棚多半是猎户或入林采集者所搭建,作为临时栖身之所。
他悄没声地缓缓接近,伫足在窝棚开口的侧方,静下来,又听到了声音,是急促的呼吸声,正发自窝棚之内。于是,他挪动身形,迫近开口处,伸头朝里一张,一颗心顿时抽紧,连呼吸都窒住了。
用树枝编架的矮床上铺着乱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仰躺在乱草里,身躯在不停地颤动,而她,正是璧无瑕。
她遭遇了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等情状?
宁无缺横移一步,正面棚里,定定神,仔细再看,这一看清楚,顿时感到了一阵晕眩,忙不迭地退到侧边,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璧无瑕裙摆上撩,亵衣褪在一边。雪白的大腿隐见殷红,惊人的画面。
又是叶韦康的杰作么?
宁无缺首先想到的便是叶韦康,除了他别人不可能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而在目前的范围内也只有他现过身。
一个大男人当然无法处理这种事。
人不能不救,而且必须马上救治,怎么办?
略作思索,他立即穿林奔向东面,运足真气,撮口发出-阵急遽的鸟鸣声,暗号以传音之术发出可以及远。他间歇地发了三次,功夫不大,锦书应声而来。
“宁二爷,你……发现了什么?”
“是无瑕,她……”
“她怎么啦?”
“她遭了意外……”用手一指。“就在那边的窝棚里,你去处理比较方便。”宁无缺喘口大气。
锦书心思剔透,冰雪聪明,一听便知道定是男人不便处理的事,不再多问,立即弹身朝手指方向奔去。
宁无缺立即尾随过去,见锦书进入窝棚,并没特殊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他想到叶韦康可能会在附近不远处。于是,他开始外围的巡弋,心里的杀机在不停地蠢动,只要发现叶韦康,非要把他撂倒不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逍遥流窜逞其凶顽。
半个时辰之后,他又回到原地。
窝棚里没动静。
“锦书!”呆了一阵,他忍不住出声叫唤。
“宁二爷!”锦书从窝棚里矮身钻了出来。
“情况如何?”
“无瑕姑娘走了!”锦书用手帕拭额上的汗珠。
“她走了?”宁无缺大惑。“到底怎么回事?”
“无瑕姑娘她……”锦书有些期期艾艾。“她其实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也没有受伤,只是……”
“只是什么?”
“宁二爷,你就别问了,反正……是女人的事。”
“可是……我是听到呻吟声才发现……”宁无缺对锦书的回答并不尽满意,尤其她的神色也显示出异样。
“宁二爷,你知道她不是正常人,她的表现当然也跟正常的人不一样,你放心,她真的没事。”锦书笑笑,表示真的是没有事。“她趁我不备的时候突然开溜,我本想追下去,但又怕宁二爷见不到人而担心,所以……”
“你马上追下去,以防半路又出事。”宁无缺想了想。“你直接回范家,警告盼兮她们小心防范,叶韦康的下一个目标可能便是章氛。同时,告诉盼兮牢牢看往无瑕,不能让她再乱跑,这次不出事是天幸,下次就很难说了,去吧!”话锋顿了顿。“我们原定在大路会合。要是倚剑先到,你就要他跟你一道回城。”
“噢!我忘了件大事……”锦书目光连闪。
“什么大事?”
“我在东边搜索时发现一个人影,太远,不能确定是否叶韦康,我本待追去,却听到了宁二爷的紧急讯号,只好先赶来这里,宁二爷如果立即赶去也许……”
“好!我这就去。”宁无缺转身急急离开。
锦书目送宁无缺去远,又进入窝棚,随即扶着璧无瑕走了出来,低低说了几句,然后两人缓缓挪步离去。
宁无缺的搜索行动当然是落了空,因为是锦书故意设词诓他离开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锦书会骗他。
失望之余,宁无缺踅上了大路。
倚剑现身迎上。
“宁二爷,有什么发现么?”
“有,你没碰上锦书?”
“我刚到。”
“好,你先回谷城,密切注意蒙面客的动静,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目标,其余的一切锦书会告诉你。”宁无缺不想再费唇舌解释璧无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