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许她可以不参加这些场合的文先生,怎么会突然变卦。
这次的酒会跟平常那些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疑问,一直到她在现场见到角落的沈饶,才有了答案。
沈饶隐在会场暗处,黑眸一敛便看到刚进场的祁烟。
只要她一出现,他的所有视线必会被掠夺。
祁烟手持酒杯,身着火红长裙,背后的牡丹被挡住大半,时隐时现,墨发随意泼开,如画中勾人的妖精。
游走在交际场上如鱼得水,应付那些老狐狸也毫不怯场。
谈吐落落大方,说话滴水不漏。
跟他记忆里,对什么都淡淡的祁烟,实在对不上号,但他无比确定。
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酒会过半,祁烟才从众人的簇拥里退出来,即便他们不清楚她的具体身份,但都知道她是文先生的人,也都想从她口中套出些信息。
可惜都一无所获。
夜色如绸,星如点缀,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
祁烟闻着晚风,本能的要掏烟,手腕却被温热锢住。
她顺着力道看去,是沈饶有些泛红的眼圈,以及眸底难以忽视的慽悲。
祁烟指尖一颤,包中的烟盒落了回去。
“祁烟这些年……”
沈饶本想问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没等他说完,手猛地被大力甩开。
女人面上的厌烦不加掩饰。
“我想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并不认识你,请自重。”
听到这些话,沈饶的心像是被生生剜出来一样,鲜血淋漓,痛得无法呼吸。
积攒的苦闷,在这一刻如同开闸的水,随着眼眶涌出。
泪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掉落,冷冽的眸也变的通红,原本惑人的磁性声线,此时也变了调。
“为什么啊,祁烟。”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认我了。”
“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别不理我。”
这突如而来的眼泪,将祁烟砸懵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谁能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太子爷,会有天哭的这么可怜。
看着沈饶通红的眼,她有些心软,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祁烟恢复镇静,只是态度比之前软了些。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叫什么烟,我叫伊洛。”
这次沈饶没有言语,只是抹掉了眼泪,直直的盯着她。
那眼里翻滚的偏执,压抑的让祁烟止住继续安慰的话头。
语气变的决绝,不带丝毫感情。
“不管怎样,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
沈饶露突然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祁烟你的心真狠。”
说完便转身离开。
祁烟望着他落寂的背影出神,但转瞬不在意的扯扯唇角。
……
酒会结束后,众人散场,喧哗的宴会厅,此时也只有侍从忙碌收拾的身影。
从后花园谈话之后,祁烟没再见到沈饶,想必是早就离开了。
这样最好。
“伊洛,今晚过的如何?”
祁烟准备走时,身后传来略苍老的男声。
她垂额,眼底闪过冷意,转瞬却挂上近乎完美的笑容。
“先生,什么时候到的,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好去接您。”
“才刚到,听说……最近你被缠上了?”
侍从们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消失。
装饰奢华繁琐的台阶上,站着位温和的中年人正往下走,东西混血的长相,身穿定制燕尾服,执着一把鸦首红宝石镶嵌的手杖,
气质儒雅随和,像极了身处古堡的贵族绅士。
可只有熟悉的人知道,他的手上沾染多少肮脏。
祁烟上前搀扶:“这种小事怎么惊动您了,算不上缠,只是认错人罢了。”
文瑟拍拍她的手,“我可听说了,他最近一直在查你,S国沈氏现在的掌权人,你当真不认识?”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加入集团前,连飞机都没坐过,怎么可能去S国,更别说认识这种人物。”
文瑟探究的视线在她精致的脸上停留,语气带上肃然。
“伊洛,你是我最看重的手下,我不希望你骗我。”
“先生,您要是不放心,我接受调查。”
祁烟大方的摊开手,面上满是坦荡。
沉默维持了大约半分钟,文瑟才笑开,打破僵硬的氛围。
“你看你,我又没说不信你。”
“来,酒会上没吃多少吧,我让他们准备了你爱吃的,多吃些。”
祁烟笑着应和几句,帮忙将椅子拉开,还没入座,上首的话让她动作僵了下。
“既然你跟沈氏掌权人的故人相像,不如认下,搭上这条线,那边的‘生意’也好做些,你也知道S国的每次交易都要损失不少人。”
“搭上沈氏这条大船,我们的货也好运,集团也能更上一层。”
“你看如何?”
见祁烟迟迟没有回答,文瑟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看她,面上带笑亲切和蔼的不行。
要不是实在熟知这位的秉性,怕是能真以为他是在打商量。
“先生说的在理,只是我怕露馅,能掌控沈氏,想来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能不能,总要试试,我查到这位沈少爷可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文瑟随手拿起葡萄酒抿了一口,抬手侍从举着托盘出现,上面正是一份资料。
祁烟睨了眼,是沈饶的资料,沈氏太子爷原本是个纨绔。
在帝都出名又张扬,他的资料不算难查,随手翻了翻还算细致,有些连她都不知道。
特别是看到他这三年来的事迹时,心跳漏了半拍。
“他那位故人,据说也是三年前失踪的,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文瑟头也没抬的切着牛排,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祁烟放下资料,举起面前的酒朝他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我明白了。”
“先生慢用,我先回去准备。”
说完便拿起资料起身,转身后她眉间戾气一闪而过,快的好似幻觉。
祁烟走后,文瑟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擦嘴角,侧脸吩咐。
“最近伊洛有什么动作,都要上报。”
“是。”
……
祁烟回到住所,刚将外套递给佣人,管家顺势递上一张烫金房卡。
“这是什么?”
“这是先生吩咐的,先生说,他就住在隔壁。”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她按住心底的怪异,接过房卡,只听管家再次开口。
“先生还说了,您还是快些的好。”
说完便低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