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封启盯着她看,许久才说,“我没想过。”
“你要带我去哪?”
“谁都找不到您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封启不吭声了,只是看她的眸光深深。
“还以为你费尽心机要带我走会有什么超前的计划,利用我做些了不得的大事,毕竟——”
祁烟余光掠过他腕上的手环:“我现在只能听你的。”
她抬手想拂开挡住视线的树梢。
封启眼疾手快地先一步帮她清开道路,憨实地笑道:
“没了您,祁家还能怎么办?这就是最了不得的大事了。”
祁烟不置可否。
她走过那条被清好的路,淡淡说:“其实你应该杀了我。”
“……”封启按着树枝的手僵住,看向她挺直淡漠的背影,尽量在笑,“我不会杀您的,您知道的。”
“既然不用,留着我其实也没什么用处,”祁烟头也不回说,“杀了我是最稳妥的办法。”
“小姐,我……”
忽地,她转过头:“封启,都已经当叛徒了,可以大胆点,我知道你恨我。”
死寂——
林中一片压抑的寂静,像是死了一般。
封启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您说的对啊,我真的好恨您。”
他晃着手腕,晃着枪,血还在流,“我常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您呢?”
祁烟立在原地看他,“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扯唇,“我怎么就那么难死呢?”
“……”
黑暗里封启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那张精致的脸上应当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向来如此。
他手指近乎要掐进血肉,努力稳住情绪说:“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小姐,马上您就自由了,家族责任都抛诸脑后……”
“把控制器给我吧,”祁烟朝他伸出手,“趁现在还不晚,回头是岸。”
封启觉得好笑:“小姐,我们有岸吗?”
祁烟的沉默很好地回答了他。
没有。
封启往前走,“我们走吧。”
“我在找。”祁烟忽说。
封启步子一停,只听清越的女音在幽静的空气中再次响起,平稳而清晰。
“我在找‘岸’。”
“……”封启唇线绷紧,他不信她半句话,“您走不走?”
“把控制器给我吧。”祁烟一动不动,只重复这句话。
“给您?”封启嗤得哂笑,“让您回去跟沈先生团圆吗?您还想继续回去当狗?”
“他确实在等我,不能让他等我太久,你的伤也需要去山下包扎,”祁烟视线停在他往下滴血的胳膊,善意提醒,“不然会废掉。”
“您别关心我!”封启厉声嘶吼,“走!”
“你知道……”
“别逼我对您用强制手段,”封启另一只手按住腕间的控制器,眼中满是痛苦的忍耐,“您不要逼我,跟我走吧。”
祁烟不为所动,封启终于怒了。
“走!!”
一瞬间,丝丝麻痛的电流穿透神经,在夜晚发出缕缕冷白的光。
席卷皮肉,击敲骨骼,常人无法承受的大功率电击,让挺直的身影被迫弯下。
祁烟急促着呼吸以此缓解疼痛,她艰难撑起眼皮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他在笑,却不像笑。
“小姐,”封启蹲下身,对着冷汗岑岑的她,捏紧控制器边缘,“您听话一点不好吗?为什么要逼我呢?”
祁烟缓了一口气,似乎笑了下:“这就是你说的自由?”
回答他之前的话:“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当‘狗’不是吗?”
封启表情僵住,无比清晰地看见她眸底的戏谑,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在他胸膛乱窜。
封启捱紧后牙说:“就当是给我当狗吧,小姐。”
“我的新家需要一条像您这样的‘看门狗’。”
他忽地笑,持起控制器靠近她:“不如您舔一下自己的新主人,提前庆祝庆祝?”
堪称漂亮的娃娃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疯狂,他毫不掩饰眼里的痴狂,那是一种很扭曲,很扭曲的感情。
祁烟沉默地看他,半晌说:“你姐姐……”
“别提我姐姐!!”
随着掺满怒气的嘶吼,控制器再次被启动。
祁烟被迫跌倒在地,冷汗几乎要浸透衣衫。
封启眼中浮上戾气的恨:“小姐,狗最好不要说话会比较好。”
祁烟不说话了,也说不出。
电流击穿她各路神经,实在太疼了。
封启似乎着了魔,他也不急着赶路了,一点点凑近她,说着驯服的话。
“很疼,很难熬对吗?接下来的路也不能自己走了吧。”
他说:“来舔您的新主人,我抱着您走。”
“你……”祁烟很不解,“为什么不杀我?”
“死太便宜您了。”封启将功率调小,细细麻痛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他眯起眼睛说,“您不想为您的错赎罪吗?来舔我。”
祁烟看着他抿紧到颤抖的唇瓣,低声问:“舔哪里?”
封启讥笑:“您不是对沈先生做过吗?您舔他哪里,就舔我哪里。”
祁烟没再问了,绵软无力的手攀住他的肩膀,倾身。
幽凉的月色下,封启看清她只映出自己的透彻眸底,那一刻,他激动地伤痛感觉不到了,双手都在打颤。
下一秒。
迎接他的不是湿热舔吻,而是耳边沉冷的嗓音。
“没有人告诉你,看门狗的绳子要拉远吗?”
“……”
不等他再启动控制器,刚才还虚弱无力的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一把按在地上,率先去拨他腕间的控制器。
封启也不是吃素的,即便一条手臂半废,加之祁烟才经历过几次电击,勉强能跟她打个五五开。
最后控制器还是没能保住,不过他摆脱了祁烟的桎梏,捂着冒血更严重的手臂,冲她微笑着感慨。
“您的体质真是恐怖。”
祁烟拎着控制器缓缓站起身,除了脸色有点白,哪还有半点受过电击的可怜样子。
她反唇:“要不然为什么我是家族的‘看门狗’?”
“您要回去吗?”封启笑问。
“你跟我一起回去。”祁烟看他。
“那可不行,”封启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我不能跟您回去,当然——”
他举起枪,对准祁烟的眉心,笑容缱绻:“您也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