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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疯子意态痴狂,枯瘦的身躯悲苦寂寥,仿佛一个亲人死绝后,孤苦无依的疯癫老人,令人忍不住心生同情与怜悯。

“师兄,过去的……就让他都过去吧……”卫易老人看在眼里心酸不已,他的师兄,本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盖世强者,六千年前便已经在东荒难寻对手,但现在却落得此般境地。

白凡亦心有触动,颇为唏嘘。但还不至于真的有怜悯这种想法,他握起手掌,将血色仙字拽在手心,开始思虑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他说我身上有荒的气息,也就是狠人大帝的气息,但其实不是,他感受到的是这个仙字……青铜仙殿中那位道秀转世女子的气息!”

“如此便可以推断,狠人大帝和芳秀仙宫中的女子,的确有着极深的联系,也许根本就是一体的存在!便如我自己和阳仙分身的关系类似……是了,一定是这样!”

白凡心念急转,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但在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眼下的老疯子究竟意欲何如,他要是把自己当成荒的人,想报仇雪恨一番,那乐子可就大了!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水月忽其不默兮,风雨雪恨长离……天璇,天璇,一梦如是,残生不愿醒……”老疯子忽地安静许多,低低地悲吟,目中流出浊泪。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蓦然的,老疯子再次看向白凡,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疯癫,神情平静,目光清明,仿佛已经从过去的执念中走出,但白凡知道这只是表象,被心魔羁绊了六千年的人,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明悟?一个应对不好,老疯子很有可能再度疯魔,介时对白凡来说,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万古沉浮,岁月成迷……”白凡幽然一叹,多少故事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而这些不为世人所知的,万古之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的难解之谜。

“荒古禁地的主人为荒,以前是大成圣体,后来是……狠人大帝!六千年前,让天璇圣地万劫不复的,就是她所留之肉身……”白凡娓娓而叙,将荒古禁地的秘密一一道出,为了让老疯子解除敌意,以自己所知告诉他天璇圣地覆灭的因果何在。

白凡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两个老人心中炸响,让他们心神俱颤,又像是一道六千年前冲来的洪流,打开了他们沉睡的记忆。

老疯子默然,目光怔怔地望着远空不语,不知在想什么,卫易老人则露出浓烈的自嘲之色,“原来荒古禁地是大帝的葬地!难怪会成为生命禁区,可笑昔日我们不自量力,去打扰大帝长眠,如此说来,落得那般场景也是咎由自取了。”

“你手上的仙字从何而来?”良久,老疯子开口,枯瘦的身子陡然如山岳一般,流转出的庞大压力,无法想象。

白凡心中震撼,这就是顶级大圣的实力!如果抛开极道圣兵,他可以碾压昆宙和乾仑。

他明白老疯子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他在意的也许不是自己为何会有这个仙字,而是身上有了荒留下的气息后,为何还能无恙地走出荒古禁地……他想救那个沦为荒奴的天璇圣女!

或许,这才是他六千年残生里最大的执念了,毕竟作为六千年天璇圣地最杰出的男女弟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说只是普通的同门之谊。

一念及此,白凡略一沉吟后,斟酌着说道:“这一切最初的渊源,却要追溯到万古之前!那时,有一个门派,叫做道宫,其中有一名女弟子,其名道秀,芳华绝代,于远古一战不幸陨落……花开花谢,一生两世,我曾在青铜仙殿中看到了她的转世之灵……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子……这个仙字便是她所留……”

卫易老人目中满是震撼,“你的意思是……”

白凡说:“一花开两朵,并蒂双生!”

“原来如此么……远古之时人族曾有这般煊赫于世的宗门圣地?”卫易老人低声喃喃,陷入沉吟。

与此同时,白凡神念铺开,将自己在荒古禁地中见到荒,以及于芳秀仙宫见到另一个女子的画面显露。

他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化作神念之图,展现在两个老人身前,尽管这对于整个遮天世界来说都是惊天之秘,但白凡故意隐去有关仙界的那一部分后,老疯子和卫易老人已经有资格知道了。

况且,他也希望这些过往的故事,能够帮助老疯子从自我封禁中走出,回归真我。

刹那间,荒的影迹和那个完美女子的影迹浮现而出,活生生的立在半空中,芳华绝代,风姿如玉,绝美无双,一颦一动高不可攀,近乎完美,仅一眼望去,就能看出这两人间极为相似,必有联系。

“道宫……你也是道宫之人?”老疯子突然目中神光如电,凌厉骇人。

白凡心中一震,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他从自己的选择性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他将天璇圣地覆灭的仇恨全部转移到源头道宫上了?

不过,旋即,老疯子自己绕过了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地,沙哑着声音沧桑问道:“你可有办法……让荒奴脱离荒古禁地,重新找回自己?”

闻言,白凡沉默了,星空宁静,繁星不语。下方诸圣地的修士全都陷在争抢宝物中不能自拔,无人关注到当今能个左右人族命运,甚至天下大势的三个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许久之后,白凡才开口道:“要救醒她……现在不行,除非我证道之后才有可能!”

“我知道了,我等着……”,老疯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浑身气势陡然一收,背脊瞬间佝偻下去,双目中的光芒也渐渐消失,像是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曲终人散,半生沉浮,走了,走了,我会来找你们的,我会去找你的……”老疯子大笑了三声,而后苦哭着离去,在虚空中深一脚,浅一脚,却有道纹浮现,快如惊鸿。

“就这样走了,他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白凡暗自揣测,感觉到老疯子的状态十分奇怪,似疯似傻,关键时候有极是清明

“他从来就没睡,只是忘不了过去,不愿面对而已……”

望着老疯子孤寂的背影,白凡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逝,随即目中神光一闪,一道神念飞出,融合一道神通法诀的经文之后,形成一枚晶莹剔透的念头朝老疯子飞去,同时拱手拜道:“前辈,此乃大帝古经所载‘斩我明道诀’,可斩心魔,超脱过去,证道未来,明见我心!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愿此诀能助前辈走出心结。”

斩我明道诀,与狠人有关,她就是蜕掉魔体,诞生出一个新的神胎来,再活了一世。斩我明道,顾名思义,斩逝去的我,以超脱现在的我,证道未来的我。此术不灭天功上记载的无上神术,惊艳万古,夺天地气运,古今无量,是最可怕的一种术法。

他怕老疯子不接受,所以没有告诉他此诀乃是狠人大帝所创。

正所谓身疾易治心病难医,有时候得了心病的人名字怎样才能走出,明知怎么做才是对的,但就是做不到!白凡希望老疯子能以此诀强行斩掉过去心结,明见己心,活出真我,从而达到比原著中更高的成就。毕竟,在白凡心中,他可是人族的无敌大圣,盖世绝伦,理应在未来的大世中更加璀璨,而不是最终在帝路上落寞离去。

这时,老疯子的背影一震,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身任由神念冲入眉心,闭目感悟片刻后,他双眼蓦然开阖,凝望白凡,目光一下子深邃了起来,旋即……

唰!

他双目蕴集神光,朦胧的光晕,在星空中闪耀,同样一道神念,自其目中迸射而出,瞬间来到白凡身前,隐约中有一种万物轮回,举世无敌的气势扑面而来。

白凡大吃一惊,不过却没有阻止,也是任由这神念冲入灵海,随即无数繁复的道纹,与非常深奥艰涩的经文在脑海中浮现,其所记载的……赫然正是‘六道轮回拳’!

“这……”白凡心中惊疑不定,老疯子竟以这道无上神通,来交换‘斩我明道诀’,似乎想两不相欠,但仿佛又不止于此,更蕴含着某种深意。

他将六道轮回拳的法诀铭记,再抬眼望去时,却赫然只见老疯子的身影已经在虚空消失,不止去了何处,亦不止他将要去做什么。

这时,卫易老人感慨长叹,“师兄虽然身疯,但心里却很清明,他知道你想要什么,借此机会来成全你罢,希望有那一日,带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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