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锂身前,燃烧的血海中不断有新生的怪物复苏而来。
哪怕是被念力捏碎了整段身体,继承了富江能力的席酆仍然可以用让人恶心的频率分裂。
天穹之下,席酆手持白色的玫瑰,黑色的西装背后,是灼红业火形成的圆轮。
种种因果,化作灰烬。
这是被席酆自我所持有所控制的业火,一簇火焰被席酆捏住停在指尖,在瞬间绽放出惊世炽眼的光芒。
然后,这些火焰如同一件衣袍席卷他的全身。
阿廖莎的声音在席酆体内响起。
“二十分钟,解决了他,不然你就等着躯壳破碎的下场吧。”
然后,是最后限制的解放。
承载了整个里世界,维持寂静岭平衡的符印破碎。
“二十分钟…”
再一次变化之中,席酆的声音变得模糊,同时忍受着灵魂被烧灼肉体逐渐崩溃的痛苦。
不断有新生强大的力量冲刷他的身体,每一个血管,每一个细胞。
与他原本掌握的死气怨念不同。
这是更为致命,来自整个里世界的力量。
那是无数个死亡轮回间迸发而出痛苦,绝望,还有阿廖莎对这个世界的复仇。
“你这是看不起我啊。”
千万缕黑丝自他伸出的掌心中蔓延而来,就像是握住一把刀柄。
空中传来痛苦的尖啸和哀鸣。
这是饱受业火折磨,被屠夫撕成碎片,被人脸虫啄食身躯的寂静岭原住民的折影。
这是,炼狱。
与饿鬼道不同,这是独属于里世界地狱的投射,是阿廖莎内心阴暗世界的具现化。
暴虐能量翻滚之间,同时带来的是足以媲美核弹爆炸的恐怖气压。
这是,皇帝巅峰。
这时,禁足区的爆炸也终于陷入停息。
爆炸范围内有残缺的几缕赤芒。穿过几个市区,光线照到席酆的脸上。
阴郁冷笑的脸上,是让人胆寒的恶意。
而反观肖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在他周遭的念力已然浓郁到极点,蓄势爆发。
暗灰色的眼瞳之中,空气阵阵扭曲变形。
在一道灰芒横过之间,肖锂手腕处的牙狼符印亮起。
然后,整片血海再次破碎了。
一道极端,充斥杀意和湮灭的斩击挥向肖锂。
再然后,停止住了。
所有的波动,空气,连同一丝微风,斩击所爆发而出的强力能量都停住了。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八年前的交界处,宛若那些破碎停滞在空中的十三道十字架。
跨越整片血海,透穿念场的一击,和席酆的右手一同被定格在肖锂眼前。
这一瞬,肖锂的视线滑到席酆被念力定住的手臂上。
所以,破碎了。
整条手臂就如同被打碎的镜面,在成团散开的血液和碎骨中破碎。
断裂之中,席酆不以为然地朝他笑笑。
破碎手臂如同电影倒放一样,那些血肉再次连合,恢复如初。
破灭的血海之间,念力化作子弹般疯狂弹射。
在肖锂背后,就像是地震裂开的深渊,贯穿整片街区,横断马路和高楼的裂口延伸而开。
但是偏偏这样的一击,被躲开了。
或者说,明明已经打在他身上,但是竟然会被扼制住。
在裂口最前端,肖锂用大拇指摸索着那道符印。
一击落空,席酆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可以击穿他的念场,但是又打不到他。
镜花水月都没有那么扯淡的吧。
又或者说,他的念力就像是个隔离层,可以把自身与外界隔离开来吗。
似乎是知道了席酆的想法,肖锂也笑了起来。
“有本事的话,就来试试吧。”
黑色的符文从业火之中爬出,暗灰色的眼瞳之中,是炼狱的倒影。
“好。”
席酆的身影掠起,阴影之中,裂口女的短刀被他拿出。
肖锂抬起视线,念力再一次爆发。
嘣——
里世界狂躁,充斥着对整个世界复仇绝望的恶意完完全全地降临。
在这一瞬间,两个不同的世界在重叠的时候发出崩溃声响。
整个世界,整个炼狱。
肖锂看着那一道道极致的黑暗,疯狂的意志。
在那之中,是一道无法轻易逾越的界限。
这是表世界与里世界之间的隔阂。一旦跨越,就将永远沦陷于其中。
但是,作为寂静岭认可者的席酆,是除阿廖莎以外唯一一个可以开启通道的人。
多么荒唐,丑陋的世界啊。
肖锂觉得眼前这个展开的世界其实也很熟悉。
肮脏,充满着绝望,还有对命运无力挣扎之后的毁灭。
和这个世界也是一个德行啊。
在负载了整个世界恶意的势下,肖锂张开双臂,以同样强势的念力回击。
另外一个世界的力量又怎么样。
二者论实力此时都在皇帝巅峰的级别。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肖锂有着几十年的经验。
死亡擦肩而过,还有在战斗之中绝处逢生的觉悟。
这些都是席酆不曾有过的。
剑刃,以念力化成的剑刃用刺破苍穹的力划出一道裂痕。
空间被这一随意的挥击而撕扯开。
然后剑刃在显形后又消散,仿佛被无形的念力收回。
叱——
下一刻,满天的羽刃浮现而出。
剑化羽。
如同真实羽毛一般,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凌厉杀意对准席酆。
由念力化作的千万羽刃被肖锂操纵,扩散,分裂。
如果说,肖锂一丝的念力就可以将一栋高楼撕碎。
那么此刻在席酆面前,占据整片天空的羽刃可以将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摧毁。
但,席酆依旧是站立不动。
反正躲也躲不开。
只要肖锂愿意,他甚至可以一边左手画圈一边右手抠鼻屎再控制那些羽刃追击一个目标。
就在破碎的大地之上,有人发出轻笑。
目标锁定。
级别皇帝级,同级压制。
能量释放最大,范围集中五公里以内。
如同精准的战争机器,只是凭借肉眼锁定住席酆的肖锂低喃。
席酆凝视着那些羽刃,里世界的力量还在不断自他心窍中涌出。
在羽刃爆发的前一秒,席酆叹了口气。
“你错了啊。”
错了。
一开始,你就错了。
光影交错,羽刃撕碎席酆身体之时,一声叹息在溅起的血肉之间模糊传来。
从一开始,席酆在与肖锂对战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疑惑一个问题。
那个入魔的女人,还有那个光头。
他们怎么可能不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呢。
直到肖锂用念力将席酆的手臂扯碎之时,一股若有若无,但只针对席酆的杀意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果然,差点没忍住啊。
在羽刃进体,摧毁躯壳和血肉之后,席酆被分为几块的脸上露出残破,讽刺的笑容。
“很抱歉,有人比我先盯上你了。”
粘稠猩红的血液从破碎的肉块中流下,浸透了那朵苍白,枯萎的玫瑰。
肖锂伸出手掌,被羽刃撕开的天空,下起了雪。
灰烬之雪。
像是出神了一样,肖锂抬起头,对着天空发呆。
在他背后,一袭青衫佳人伫立。
愈合半边身体的席酆哼唱着跑调,刺耳的歌曲。
他看着肖锂,还有隐藏许久的顾鸳。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是低声佛语。
“阿弥陀佛。”僧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破损的塑料架,撑着身体缓步而来。
“真好,三缺一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开始打麻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