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散去，你面前不过是一具尸体
——写在这一章的最前面。
（是不是逼格很高啊哈哈哈）
绚丽的杀戮一直持续到了东方泛起一片熏白。
猩红刺目的血液，从内室开始一直延续到外院。
龙虎山天师府的大门敞开，血色和残缺的身躯映入眼帘。
此时，天师府本该是一片生机，外院内也早该有道士打扫庭院，或是道童下山采药。
但是，没有。
不止这一刻，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
外院的正门处，三具尸体身形扭曲，内室的整排门窗像是被岩浆吞没了一样，只留下散发着余热的灰烬。
从正门内一端算起，一直到第一个内室的门槛截止。
接近百余平方米的范围内，墙壁破裂，地板掀起，破碎的血肉黏在了周归璨的道袍上。
他站在一众尸首的中央，右手扣住一团虚影，同时打量着满地的残骸。
“阴五雷，捆仙锁。”
失去灵气的法具被周归璨踩在脚下，他发出认真且遗憾的叹息。
“真是一帮垃圾…”
一边跃过碎成几块的尸体，一边将手心还挣扎着的魂灵捏碎。周归璨来到李巾然的卧室。卧室门前，垂着头，衣襟被血液染红的女道士歪倒在那里。
周归璨走到她身边蹲下，顺势将门前贴着的符纸撕下。
然后在起身的时候，拿出另一张符纸贴在她的头颅上。
骤然之间，女道士的身上燃起红黑相间的火焰，在业火燃起的这一刻，凄厉痛苦的惨叫便响起。
不过几秒，她的身体便由于碳化而裂开，在惨叫声越来越小的时候，身上掉落下来大量的灰烬。
“好好的，装什么死呢。”周归璨轻轻地打开房门，在回身关上门的时候，被业火缠身的人形彻底地停止了挣扎，变作满地的灰烬。
他走到床前，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沾满了血污，为了不让小巾然醒来看到自己感到害怕。
他决定也给李巾然身上来点。
动作熟练地割开自己手腕，血液很快滴下，全数落在了李巾然身上。
那些滴落下来的血液，它们却没有渗透到衣物之中，反而汇集成一整团，最后分别朝她的七窍四肢钻去。
“这修炼到大成的返生咒，也是便宜你这个丫头了。”周归璨手腕一转，手腕的割口便恢复如初。
幻境之内的李巾然自然不会感受到身体接受返生咒所产生的变化。
用通俗的话来讲，无论多久，哪怕是被掏空了所有内脏，被核弹轰成齑粉，甚至是让她跳入岩浆中，她也不会死掉。
除非被人夺走了魂识，扯碎了全部魂魄。
只有那样才会让她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除此之外，任何物理方面的伤害，都无法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长生不老啊，从秦时就被人所放在第一位的痴愿。
却不知早在几百年前，有个入魔的道士在观察叶脉的时候，把这一禁术研究了出来。
“等等…”周归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看看已经将返生咒吸收好的李巾然，虽面露痛苦之色，但也只是在幻境之中，用以磨练心智为日后搏命杀人的道术作基础的。
但——
“我现在就把返生咒给了这小妮子…她岂不是这辈子都只能保持这幅模样了。”
才发觉下手太早的周归璨挠了挠头，现在又不能把返生咒引出来，不然李巾然的身体会和电视剧里一样，炸胡掉的。
“这可咋整，这丫头若是保持这九岁的样子…这辈子都没人娶她的。”
周归璨心知闯了大祸，扇了自己一耳光定定神。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你就当这丫头这辈子是老光棍命吧…大不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陪着她就好了。”
对嘛，小孩子女孩家家的。
有师父在，还谈啥恋爱，迂腐。
从李巾然陷入幻境，直到周归璨将剩余负责监视他的道士全部杀掉。
话说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天都亮了。
这小丫头，意识还没崩溃？
床榻之上，一股极端阴冷的气息从李巾然身上传来。
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镜子破碎声从她体内传来。
周归璨不禁愣了神，伸出手指点在李巾然额前。
几秒后，整个天师府都被周归璨的惊呼声震得抖了几抖。
“竟然他妈的被打通道脉了？？？”
镜子破碎声愈发变得响亮刺耳，不断有污浊漆黑的液体从李巾然浑身的毛孔中溢出来。
就如同武侠小说里的洗髓一般。
此刻从李巾然身上流了出来的东西，却不只是身体内的废弃物那么简单。
其中还包含着“秽”。
“秽”是融入精神，无法避免的一种东西，如同佛教内的五毒，西方的七大罪。
耳闻，眼识，心里所想。都会被“秽”所侵染精神。
孩童出生之时，身上就存有聪母亲那方遗留而来的“秽”。
一直到他长大，踏入青年，再成人，最后步入老年直至死亡。
“秽”都会一直伴随着一个人，在他的灵魂之内扎根。
而无论道教或是佛教，放眼整片天下。
能将自身所有的“秽”剔除的人，又有几人呢？
先不提西方接受洗礼，得到圣女贞德的传人，或是宗教之内用毕生之功和后天努力来剔除秽根的主教。
光是整个华夏，能做到心无秽年，灵魂精神之内一干二净的人。
少之又少。
倘若能做到这把地步，此人若是修炼正统道术，不出几年就可以成为上一流天师的存在。
这般人，被称为打通道脉之人。
一旦打通了道脉，哪怕是修炼至邪之术，也不会被邪念迷惑住本心。
说白了点，玩过War3的人应该懂吧。
真三国无双无CD冷却，好比可以全图甩技能，还不带耗蓝的那种。
还是各种魔法精通，放在某小白文里出场自带老爷爷金戒指葵花宝典的那种。
可是，想要打通道脉，又怎么是说打通就打通的呢。
所以，我就不写有多难打通了，反正你们知道有多难就可以了。
懒得水，写到这也刚好2000字。
而现在，李巾然竟然在幻境之中，打通了道脉。
眼看离这一章结束不远了，周归璨只好搬了条凳子，坐在床头一边，等着李巾然苏醒。
对了，还要先把水烧好，等这丫头醒来让她洗个澡去。
周归璨歪着脑袋，目光盯着李巾然。
真困啊…
幻境之中。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却没有人来回应。
李巾然被铁链绑在一个座椅之上。
被烧的发红的铁链，在颤抖的扭动之下捆得更紧，发出热油碰水的滋声。
折磨一直从她陷入幻境那一刻，持续到现在。
足足十二个小时。
眼睛被剐掉，耳朵被割掉。
被滚烫的铁链捆住，身上近半的血肉烤熟，她甚至能闻到有些肉焦掉的味道。
内脏就好像放入洗衣机里的衣服，被人绕着圈的捣碎。
腿骨被人剔除，皮肤被剥落。
如果受不了，就喊救命。
喊了救命，就可以醒过来了。
能坚持多久，能看到这个世界对你能有残忍。
全靠你自己，千万别在里面死了。
喊救命的话…就可以醒来了。
滚烫的泪水从泪腺中救出，又反流回空洞的眼眶中。
“你…可后悔？”
手掌按住她的脑袋往后扯，冰冷的女声在耳后响起。
“不后悔…”
我，不会后悔。
师父让我看…那便到死也要看清这个世界。
到底有多黑暗，多残忍。
“愚昧无知。”
利刃从脸颊之处滑落，带下一整块皮肉。
身体已经无法再回应这种痛觉，或者是已经彻底麻木的李巾然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那你就看看…你所爱着的世界。”
“它是怎么想毁掉你的吧。”
眼眶之内，眼球重新长出，视力恢复。
迟久不见的光明重新而来，李巾然在恍惚之中看到面前有个人影走来。
她被泪水迷了眼睛，铁链也跟着不见了，就连身上所有的伤势都恢复如初了。
但她还是坐在椅子上，还没从那十余小时的折磨中走出来。
泪水被她抹掉，这时，她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周归璨朝她走来。
“师父…”她欣喜若狂，甚至忘了自身还在幻境之中。
“师…父？”
她的笑容马上变得僵硬，像是哑巴了一样，只得张着口型，缺突然说不出话来。
周归璨带着一把尖刀而来。
不要…
他看着她，眼眸之中没有一丝波动。
不要…
周归璨露出狞笑，在错愕呆滞的目光之下，交刀举起。
不要！
噗呲——
血肉分离，尖刀穿心。
“你…可后悔？”
殷红的血液，透过心房从刀尖落下。
李巾然看着周归璨，又看了看自己心口插着的刀子。
“师父…”
师父他，会杀了我吗。
“你可后悔？”
又一次的，痛楚回归。
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
空洞的眼眸之中，只有周归璨淡漠的表情。
他歪了歪脑袋，把尖刀拔出，血液溅到了他的道袍上，他的脸上。
幻境之中的周归璨再也不看李巾然一眼，任凭她失去平衡摔落在石板上。
“你可后悔？”
“你可…依旧要认同这世界完美无缺？”
你既然决定下山，倘入这污泥之中。
那便让你得知，无人救赎你，无人用心于你。
这个世界，如果不再需要你，那便毁掉你好了。
你想要拯救，所有人都想要你死。
你想要死，所有人都要你活着折磨你。
这样的世界，你认知到了吗。
你，后悔吗？
此刻，李巾然只能感觉到痛苦，反而对死没有了任何的恐惧。
太痛了…
实在是，太痛了。
眼泪混着血液，弄糊了她的视线。
她仰倒在地，从天师府看到的天空总是奇美的。
此刻，却如同一片摔碎的镜子，布满狰狞的裂痕。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眼泪却流得更多了。
“师父…我…”
“我不会后悔的。”
这一刻，心脏停止跳动，意识跟着脱离。
是周归璨，强行把她从幻境中拉了出来。
李巾然睁开眼睛，瞳孔猛缩。
入眼就是周归璨捏着鼻子，一脸蛋碎了的样子看着她。
“我看你再待下去，估计要把我臭死在天师府了，就提前把你叫醒了。”
李巾然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除了满手漆黑的秽物以外，还有泪水。
“你梦到什么了，看你哭的要死的样子。”
周归璨将她扶起来，李巾然像是没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戳了戳她的脸。
“都哭花脸了，小屁孩。”
李巾然还是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他，眼泪却一直不停地流。
这回换周归璨沉默了，他知道，李巾然可能在幻境之中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毕竟，她才只有九岁啊。
在纠结之中，周归璨忽然觉得怀中一重，低头看去，李巾然抱住了他，嘴角一歪。
“哇呜呜呜…师父…”像是在外流浪了很久，终于找到家的野猫。李巾然放声大哭，如同刚生下来的孩童一般胆怯。
“师父…师父我…我在梦里看到你了…呜呜呜。”李巾然哭着，顺便把鼻涕和秽物全擦到他身上。
“师父…你在我梦里的样子怎么那么丑啊。”
“？？？？”周归璨的眉毛扬了一下。
他能不能，抽这小家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