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8年12月31日晚，龙虎山天师府。
周归璨和余歌两人并坐一旁，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巾然。
等手中的馒头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李巾然眼皮一抬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新任师姨职位的余歌连忙将她扶起身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毯给李巾然披上。
“狐狸，你变得好大。”李巾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余歌，开口道。
“狐狸？”余歌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疑惑，她扭头看了看一旁看戏样的周归璨，又看了看李巾然。
我这人形也没暴露吧？
“大狐狸，变得和师父一样高了。”李巾然点了点头，在她眼中并不是化为人形的余歌，而是有着等体积长得一张狐狸脸的巨兽盯着她，做出错愕的表情。
“破妄法眼，我们道门的瞳术。”周归璨将最后一口馒头吃了下去，拍拍手后从太师椅上起来。
“那道心魔可出现了我心神之内？”
“是。”李巾然回答，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宛若在心神中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她那般。
“五门道法，都学会了？”周归璨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只能领会四门，最后一门巾然没一点印象。”李巾然如实回答，毕竟在心神之内，对于被道心魔掌管肉身赋予超常力量的周归璨，他的心里只有无法休止的愤怒和杀意。
“四门…”周归璨听闻后没了声，三人一同保持沉默许久。
“四门啊…”
李巾然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看来周归璨好像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师父，我可以把那最后一门…”
“四门…四门啊余歌！这丫头一个心神的时间就把四门道法领悟了，啊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看是不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突然丧心病狂。
周归璨甚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师父…”
“四门啊余歌，这丫头就是天生学习道法的命啊。”
“师父我饿了…”
“师父这有馒头，你要不要吃？”周归璨立马换回正容，说完后才发觉自己刚刚就把馒头吃完了。
“师父，你没有不开心？”李巾然小心问道，生怕自己差了一门道法让周归璨觉得失望。
“我不开心个屁啊，你师父我现在都差不多把道心魔的道法忘掉了，你要吃什么师父给你做。”
见周归璨这样说，李巾然总算露出笑容。
“师父你还会做饭？”
“你师父我泡面的功夫贼厉害。”周归璨毫不害臊地说着，单身一百多年的老古董还真的不会做饭。
“师父开心就好，那样我也开心。”
“啧。”李巾然身旁的余歌不屑的啧了一声，一拍手说道。
“不就是做个饭，今晚老娘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做厨艺。”
“大狐狸做饭，好期待…”
“让你徒弟把破妄法眼收回去！”
……
三人收拾一番后，余歌先是带着李巾然去洗了个澡，说是驱驱心神内不干净的东西。
而周归璨，负责下山去市场里买菜。
李巾然则任由她给自己涂上所谓密林内采集的药材，用热水泡上一刻钟后，换上三通温水，最后让自己泡一个小时。
“真的要我进去吗…师父说过绿色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李巾然看着眼前一桶墨绿色的药水，脸色复杂。
“干嘛！你难道没吃过青菜吗！这玩意可是能稳定住你体内的灵气，还有排除杂念美容养颜的功能呢。”余歌震声反驳，同时眼神示意李巾然动作利索点。
“唔…好吧，不过我确实不爱吃青菜。”脱掉身上的道袍，李巾然单脚跨到水桶边上，然后直接翻了进去。
“小丫头，水温合适吗？”待李巾然被药水没到只露出脑袋后，又重新拿了一满盆的药材。
“还行，挺舒服的。”药效需要过十分钟才开始起作用，这段时间里余歌就待在她身旁。
“对了，你师父的心神之内是什么场景？”闲来无事，余歌开始找话题和李巾然聊天。
“在一座很大的城市里，很古老很古老的样子。”李巾然望着满到下巴的药水，眼神有些恍惚。
“古城，他去过很多城市，有没有什么比较特色的东西让你印象深刻？”余歌想了想，从自己认识周归璨的时候开始，基本全华夏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李巾然一个古城很难让她知道是哪一段时间点。
“很多尸体，还有穿着很丑的米黄色衣服的倭寇。”李巾然一吸气，在药水里吹出连串的泡泡。
“噢…金邑城啊。”余歌马上就知道李巾然说的是什么地方了。
“你师父也和我说过他在金邑城的事情。，他和同门师兄弟受命下山去驱赶那些倭寇。结果同门师兄弟没找到，估计也死透了。还见到一堆畜生杀害难民。”余歌开始往水桶内加药材。
“话说你们龙虎山都没个浴缸什么的嘛，路由器和无线都有，用这种水桶洗澡多麻烦。”药材入温水，让那种草木独有的清香味散发得更浓郁。
“师父说那些东西还不如水桶洗的舒服，而且这原木是他用符印烧出来的，据说可以滋阴补阳。”李巾然呼了口气，将飘到自己鼻子上的叶片吹掉。
“你师父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鬼玩意…”
“大狐狸。”
“你叫我什么？”
“漂亮姐姐。”
“诶，乖，有话你说。”余歌掐了掐李巾然的脸，讲道理虽然这样李巾然的样子已经是十八岁少女那般，可给她的感觉依旧是那个跳起来只能拍到自己腰间的小道童。
“你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小丫头倒是感觉挺准的，姐姐问你，你师父在金邑城里所受的所有事情，你都体会了个遍？”
“嗯。”
“一点都不怕吗？”余歌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说出，早在她进去心神之前，周归璨便和她说过李巾然进入幻境的事情。
那种将内心最真切的恐惧投射出来的经历，她也体会过。
那还是自己无法化形，刚有灵智的时候，差点被一帮猎人捉住扒了皮。
扒皮剐骨之痛，她在幻境种体验过一次，便再也不想经受第二次。
“自从那一次师父把我带进幻境中之后，醒来再看到他，就一点也不怕了。”
“你怎么就这么听你师父的话。”余歌不解，这看起来和愚忠一般。
“因为师父对我很好啊，以前老天师要把我赶走的时候，师父和他吵了好久的架，把刚修好的藏书阁都拆了大半，最后还和他动起手来。”
“喂，你那藏书阁的火还是老娘给止住的。”
“而且，全龙虎山的师姐师兄都知道我是被家里人丢掉的孩子，他们说我只会画画符纸，给师父倒倒水，然后就没有什么用啦。”李巾然歪着头，说道。
“师父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哭鼻子的时候他就给我糖吃，还告诉我外面坏人很多让我以后学有所成后保护好自己，他们都不陪我玩，觉得我太笨了，只有师父会陪我。”
余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听来周归璨简直就和李巾然她亲爹一样。
“你师父知道你的道法天赋那么好吗。”
“emmmm…师父一直骂我笨的。”
“呵…男人。”
晚间六点二十七分，李巾然和余歌从后堂内出来，正好周归璨买完菜回来。
只见龙虎山门前，有两头被绳子捆住的牛，还有三只母鸡以及一头翻白眼的猪。
而周归璨本人，正在门口的阶梯上抓着从水箱里跳出来的鱼。
“巾然…”
“诶…”
“你们平时吃东西，都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