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第一次猜出了夏河的意图时,陆书言便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对于这个夏河的所作所为,何方可以不介意,但她不可能不介意。
所以今天从头到尾,她就是在针对夏河,毫不掩饰。
他是龙国大公子又如何?
即便自己对首尊夏圣哲很尊敬,但并不影响讨厌他的儿子。
不过,何方也并不是就真的完全不介意,虽然对夏河并不如对南宫一师那般仇恨,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状态。
六年前,当那些杀手在三门山向何方举起屠刀时,便斩断了他们所有的情谊。
当然,这一切,夏河也同样看的明明白白。
否则,当陆书言在不断的嘲讽自己时,以龙钦阳当年的心性,是绝不会只是坐在一旁,坐视不理的。
又喝了一杯苦茶,何方淡淡说道:“既然空云大师是兄长的人,那也就是说,夏河兄长早就知道,曹家的《六丁九阳经》遗落在瀛国这件事了?”
“没错。”夏河点了点头:“十三年前,我代表龙国去瀛国访问的时候,意外得到了《六丁九阳经》在瀛国望月家的消息。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曹家,而是找到空云大师,让他秘密前去瀛国,将此事探查清楚后,把《六丁九阳经》从望月家讨回来。”
“只不过望月家将这本秘籍藏得极深,空云大师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暗中探查,才终于在望月桥修炼的时候,找到机会,将它抢了回来。”
“而那时,恰逢南宫一师对你动了杀心。我便一边帮助南宫一师筹备三门山伏击的计划,一边暗中将空云大师召了回来,藏在伏击地点不远处,以便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
“但没想到,最后突然冲出了陆云风夫妇的车,将追杀你的人撞下了山崖,救了你一命。所以空云大师便再也没有出现。”
“原来如此。”何方皱了皱眉头,看向空云和尚问道:“那当年随着瀛国医学考察团一起来的那个神秘人,也是空云大师吗?”
夏河摇了摇头:“不是,那个人是瀛国一个阴阳家的高手,来到龙国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踪迹。不过以我追查的线索来看,那个人应该是南宫一师的人,但三门山一战,他却并没有参与。”
“那也就是说,他至今可能还在龙国。”
“没错,所以三日后,你与南宫一师的决战,一定要小心此人的出现。瀛国阴阳师的能力,绝不亚于我龙国的幻术师,甚至更强。”
“这个我知道。”何方淡淡说道。
在当年瀛国侵略龙国的那场战争中,瀛国就曾派过一些阴阳师前来助阵,让龙国的军队吃了不少的苦头。
后来还是龙胜元在龙国道门的帮助下,同样以阴阳阵法,将这些人赶了回去。
所以对于瀛国阴阳师,虽然他没有真正对过手,但在父亲的一些述说中,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还有个问题。”何方沉声说道:“六年前,南宫一师为什么会对我动杀心?”
“他要杀你的心,早已有之,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以为,你已经掌握了二十年前事情的真相,早晚有一天会来找他报仇,所以才想要先下手为强。”
“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夏河淡淡说道。
“你见过图尔斯?”何方诧异道。
夏河摇了摇头:“不是图尔斯,图尔斯只是其中一个人,那一天,南宫一师前前后后一共派出了四波人去刺杀你母亲,图尔斯是最后一个,所以才有机会重伤你母亲。而其他三个人,则全都死在你母亲的剑下。”
“只不过,其中一人当时并没有死透,被人救回来后,因为害怕南宫一师灭口,便隐姓埋名,不再问江湖之事。我也是意外得知这个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了当年的实情。”
“所以说,南宫一师会动了杀我的心,也本就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对吗?”
“对!”夏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这件事,你筹谋了多久?”
“三年!”
“筹谋三年!加上我过去这六年,一共九年。”何方深呼一口气,冷声说道:“夏河,我一直视你为兄,视你为师,视你为友,我的一切,你都清清楚楚。你明知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心中所念,却只字都不告诉我,反而利用此事挑起龙舞卫和南宫家的仇恨。在你心里,到底又将我视为什么?”
“抱歉!”夏河低下头来,缓缓说道:“这两个字,也在我心里压了整整九年。”
“告诉我,你的想法,一切想法。”何方沉声说道。
夏河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口,望向了外面。
此时,秋风正起,山林之中,更添了不少的冷意。
“四十年前,瀛国侵略之事尘埃落定后,父亲被推举为龙国首尊,掌一国大权。”
“因为父亲从小被夏家寄养在农家,很清楚民间百姓的疾苦,同时也非常清楚,世家贵族在龙国势力太过强大,但无用之人甚多,否则当年瀛国也不可能短短三个月便攻克了龙国的半壁江山。”
“而在民间,却还有很多寒门有志之士,空有一番济世报国之心,却被可恶的世家贵族死死的压在脚下,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父亲才萌生了削弱龙国世家的念头。但没想到,这个计划一提出来,便遭到了所有世家的反对,便是当时与他亲如兄弟的龙门少主龙胜元,也并不支持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作罢。但这件事,却成了他的心病。这四十年来,父亲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件事,但眼看着四大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大,他这个龙国首尊的权力已经快要被架空了,都无能为力。”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郁郁寡欢,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