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囚禁开始,路时柠从未想过有谁会来救她。
毕竟她身边,没有谁跟她特别亲近。
就算她突然消失不见,也不会对谁的生活造成影响。
唯一算得上关系好的,还是盛清砚。
她难得敞开心扉,偏偏他却是囚禁她的人。
所以当听到姜妤柒的声音时,路时柠很难不感到惊讶。
她想抬头去看,可盛清砚的手牢牢控制着她的后脑勺,根本挣脱不开。
再感受到盛清砚浑身上下紧绷起来,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她又眼神复杂的抿了抿唇。
盛清砚没有回应姜妤柒,只眼神凌厉的跟她对视。
在囚禁路时柠这件事上,盛清砚信不过他人。
加上路时柠的人际关系过分简单,他并不怕会有人能找上门来。
于是他将秦铮和常念支开,也不让别的保镖来守着。
可谁曾想,姜妤柒突然来了。
这一点,既出乎盛清砚的预料,又是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知道,姜妤柒一直希望他能走正途,不要重蹈裴逸寒的覆辙。
盛清砚也想按照姜妤柒的预期行事,但现实是残酷的。
如果他不动用极端手段,根本留不住路时柠。
姜妤柒见盛清砚不说话,也不在意,往前走了两步。
进入房间后,她突然瞥到墙角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下一刻,她微冷的目光落在盛清砚身上。
姜妤柒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凭她对盛清砚的了解,还有对二人的观察,勉强能猜出一二。
这世界上谁都可能伤路时柠,唯独盛清砚不会。
那些血,只会是盛清砚的。
这人真是疯了,疯到把自己的人身安全当做儿戏。
不过看盛清砚的情况,应该伤的不严重。
姜妤柒稳了稳心神,再度开口:“清砚,把阿柠放开。”
盛清砚怎么可能会听话。
他不但不松手,反而将路时柠抱的更紧,就像巨龙死死守着他的珍宝,不容任何人触碰。
“姜妤柒,我只想要她一个人,难道你也要阻止我?”
盛清砚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姜妤柒要想带走路时柠,他根本阻止不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开。
“我说过很多次,纵使你再爱阿柠也不能强迫她,更不能动用极端手段。”
姜妤柒能理解盛清砚的心,但无法苟同他的做法。
路时柠是自由的,独立的一个人。
盛清砚可以去追求她,光明正大的跟她谈恋爱。
唯独不能用偏激的手段去强迫路时柠。
盛清砚闻言,突然讥诮的笑了笑。
“不用这种手段,她就会再一次丢下我,忘记我。”
忘记,又是忘记…
冷静下来的路时柠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很快,她想起十岁那年生的一场大病。
那次过后,她忘了很多事。
难道,也有跟盛清砚相关的记忆?
路时柠心里一咯噔,连忙去推盛清砚。
“盛清砚,我们小时候认识?”
她自然没能把盛清砚推开,回答她问题的,也不是盛清砚。
“阿柠,过往的事之后再说,你现在告诉我,是要留在清砚身边,还是跟我走?”
路时柠一顿,清楚感受到盛清砚再度收紧的力道。
以及他试图压下,但还是泄露出些许的紧张和害怕。
他,盛清砚,在害怕。
害怕她离开。
“阿柠,别走!”
路时柠心中微涩,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挣扎。
只要她说是,就能有机会离开。
可盛清砚…
换做前两天,路时柠会很快下定决心。
但这一刻,或许是因为盛清砚提到了被遗忘的过往,又或许是被他这番宁愿自残也要留下她的病态爱意震惊到。
路时柠承认,她放不下他。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姜妤柒还是感受到了她的犹豫和挣扎。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她微眯了眯眼睛,不再等路时柠给出回答,直接抬手对保镖做出指令。
“动手。”
盛清砚闻言,眸中顿时寒光乍现。
他终于舍得松开路时柠,站起身来。
但仍旧把人死死困在怀里。
面对听话走进来的几个保镖,他犹如一头困兽一般,准备放手一搏。
姜妤柒来之前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并不想对盛清砚动用武力,所以几个保镖分工合作,冲上去后各自牵制他的行动。
盛清砚要顾着路时柠,行动受到很大限制。
再加上路时柠有意挣脱,没一会儿功夫,其中一个保镖就将路时柠从盛清砚怀里抢走。
那一瞬间,无穷无尽的恐惧蔓延上来,盛清砚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坍塌,眼底瞬间猩红一片。
“阿柠!”
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路时柠抢回来,不然这一辈子恐怕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盛清砚拼尽全力,试图去挣脱束缚。
可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不是吃素的,合力死死将他摁在墙上。
其中一个保镖趁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针管麻药,往盛清砚的肩膀上扎去。
路时柠被上前的姜妤柒搂住,看到此情此景,下意识想上前,却被姜妤柒摁住肩膀。
“别担心,那是麻药,不会伤到他。”
而听到她话的盛清砚,突然不再反抗。
在麻药发挥作用前,几个保镖不敢松懈,仍旧紧紧按住他。
盛清砚阴郁病态的目光越过他们,直勾勾的看向路时柠。
那一刻,胸口晕染着鲜红血色的他,看起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惨烈和可怜。
就像一个濒死的溺水者,试图抓住眼前唯一生的希望。
“阿柠,别走。”
他在祈求。
路时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把,双腿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前走去。
可姜妤柒搂着她肩膀的力道意外的重,不让她上前分毫。
这一幕落在盛清砚眼里,无疑成了路时柠在无声拒绝他。
但她又哭了,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
好不可怜的样子。
为什么呢?
终于有机会逃离他身边了,难道不该开心吗?
心脏好像被人活活剜了出来,摧枯拉朽的疼意伴随着无尽的寒冷让盛清砚丧失所有力气。
随着麻药很快发挥作用,身体逐渐失去控制,大脑开始变得昏沉。
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盛清砚看到姜妤柒接过保镖不知何时从他身上搜走的钥匙,俯身将路时柠腿上的镣铐解开。
得了自由,路时柠随着姜妤柒转身离开,纤细的背影满是决绝。
黑暗降临。
他的太阳,再一次将他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