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回到书院,洗了把脸,又洗了把脸,第三次洗脸的时候,就听小金朝骂了一句:“你要不要脸了?!”
妖舟理直气壮地回道:“要!不要脸洗它干什么?!小屁孩,睡你的觉去!”
小金朝哼了一声,重新躺回到自己的床上,嘀咕道:“你就作妖吧!指不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哼!”
妖舟隔空挥手,想要捶小金朝一顿泄恨,终究是把拳头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整个人都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有种抱头痛哭一场的冲动。
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儿的自私和那么一丢丢儿的自信,想要和乌羽白就这么不婚不嫁地保持着良好的男女关系,也认为乌羽白短期内不会迎娶别人,却不想,自己这一出手,直接把乌羽白他爹给削了。
当然,就算乌亲王不是乌羽白他爹,也会是他的直系亲属。现在细想,二人的长相还是有三分相似的。再做个延展联想,肖亲王和亲王妃都给乌羽白面子,为哈?难道是因为他腰细腿长盘儿正啊?!定是因为他的身份。
所以,综上所述,乌亲王和乌羽白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这悲催的小酒,真是喝碎了心呐。
乌亲王听了那东紫花魁的胡说八道,没准儿明天就会押着乌羽白去拜堂成亲。她到嘴边的小白鸦,还没尝到味儿,就要“灰”走了。一想,就心痛如绞。
妖舟照着自己的胸口捶了两下,给自己捶得直咳嗽。她捂着嘴躺下,折腾了好久才睡着。梦里梦见乌羽白拿刀砍她,动作十分生猛有力。就在刀砍到脖子上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惊醒,一抹头,满头大汗。
妖舟突然很想见乌羽白,于是在夜色中摸到无问小院,却没看见乌羽白的身影。心里想着,乌羽白可能下山去了。毕竟,他老子回来了。
然,不知为何,想见他一面的冲动越发浓烈。也许是想解释一番吧。
正抓心挠肝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躲进了树后,妖舟虎躯一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绕路到树后,突然拍了那人的肩膀一下。
那人被吓了一跳,瞬间回头。
月夜下,一张青面獠牙的大脸赫然出现在妖舟的眼前,也给她吓了一跳,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的同时,下意识挥出一拳,打向那人的脸。
那人发出惨叫:“啊!楚某人!”
妖舟发出诧异地声音:“啊?!楚青逍!”
楚青逍瞪着妖舟,两行鼻血缓缓流淌而出,那样子真是骇人。
妖舟立刻抓起楚青逍的袖子,要给他擦鼻血:“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弄得鼻青脸肿?!和我说说,是谁欺负了你?!啊?!”这问话就有了长辈的意思,大有“谁敢欺负我家孩子就弄死他”的调调儿。
楚青逍不太自然地推开妖舟的手,从袖口掏出一只手帕,自己擦了擦鼻血,闷声闷气地说:“没谁儿,你别管了。我……我随便走走……”
妖舟不信,追问道:“说不说?!”
楚青逍摇头向后退了一步:“你快回去睡觉,大晚上的瞎溜达什么?”嗅了嗅,眸光突然一凛,“喝酒了?!胭脂味儿?!你又跑哪儿……”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是他那身世可怜的小姑姑,顿觉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难受,好不容易咽下去,才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早点儿睡。”转身就走。
妖舟一把攥住楚青逍的手,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青逍,你……”
楚青逍一把甩开了妖舟的手,吼道:“都说你别问!别问了!”
妖舟眸子一凛,突然就动了巴掌,拍在了楚青逍的后脑勺上,呵道:“跟谁说话了呢?!”
楚青逍被打得晕头转向,忙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说:“完了,脑瓜子废了,被你打得嗡嗡的……”
妖舟抱胸说:“可别赖我。你那脑袋,从来就没好使过。”
楚青逍怒不可遏,刚要发火,却见妖舟伸出手,抚上他的后脑勺,说:“来,给你揉揉。”
楚青逍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转开眼,磕巴道:“就算……就算……也是男女有别的……”
妖舟笑道:“别扯那些。和我说说,谁欺负你了?”
楚青逍心头一暖,直接告状道:“乌羽白!那个王八蛋打我!”
妖舟微微一愣,问:“为啥?”
楚青逍回道:“还不是……还不是他问咱俩啥关系,我说你喜欢我。”
妖舟没忍住,又打了楚青逍后脑勺一巴掌。
楚青逍两眼一翻,就要摔倒。
妖舟立刻抱住楚青逍,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下手重了……”
楚青逍十分气恼,嘴唇哆嗦了两下,挣扎着要起身。
妖舟立刻哄道:“你说得没错,你说得都对,别激动,等找个机会,我替你收拾他!”
楚青逍的眼睛一亮,想问此话是否当真。然,下一刻,他就不耻自己的想法了。男子汉,何时需要仰仗一女子?!他就应该站起来,做小姑姑的依靠。对,站起来!站啊!不行,好晕……
楚青逍挣扎着站起身,却又晕了一下。妖舟立刻将他抱紧,唯恐他摔得更傻。毕竟,楚家正统到了他这一代,寥寥无几。杂草也是草,必须好好儿护着。
“好一副你侬我侬的鸳鸯图。”乌羽白的声音十分突兀地传来,人也随之出现在了无问小院的门口。
妖舟一紧张,吓得直接松了手。那样子,简直就像被捉奸在床。
楚青逍摔倒在地,幸而是屁股先着地,虽然保住了脑袋,却因这种剧烈晃动,产生了连锁反应,一张嘴就吐上了。
妖舟忙伸手去拉楚青逍:“怎么吐了?快起来。”
楚青逍特别幽怨地看了妖舟一眼。
妖舟忙放轻了动作,由拉改为搀扶。
乌羽白见妖舟眼中并无自己,只觉得口鼻之间的呼吸都要为之窒息。若再停留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之事。理智告诉他,眼前两个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情感却在嘲笑他,既然知道非比寻常,却还自以为是?!
两个非比寻常,重重砸在了乌羽白的心上。
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他却没有愤然离去,而是放缓了声音,说:“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为彼此,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