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之前,季燃寻到太子妃请假,说要回去看看母亲,将她安顿好,免得被人欺凌。
太子妃对季燃并没有那么信任,回过味儿也觉得自己做事有些草率,和自己平时的处事风格完全不符,于是让女婢书画和她身边得力的牛婆子一起陪同季燃去处理私事。为了表现出女主人应有的大度,她还给季燃二十两银子,让他安顿有病的娘亲。
时间紧迫,季燃上哪儿找有病的娘亲来充人头?他略一思忖,就决定直接去叶府找妖舟,只能寄希望于她的身上。
路上,牛婆子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季燃回道:“去叶府。”
书画问:“你娘在叶府住?”
季燃不想等会儿说出偏差,于是回以一声叹息,那真是无限惆怅和苦楚啊。
牛婆子还要继续追问,书画却因年轻、涉世未深,开始闲聊起其它,季燃心中一喜,跟着天南地北地胡扯起来。
书画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
她没想到,季燃如此博学多才,简直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怪不得祥芸县主想让他当掌柜,看来是真有才华。
书画的一颗芳心,随同马车的颠簸,忽上忽下,剧烈跳动起来。
牛婆子扫了一眼书画,微微蹙眉,却没当着季燃的面多说什么。毕竟,太子妃都高看一眼的奴才,在确定没有问题后,她也要哄着才好,没准儿人家真有大造化。
人心各异中,季燃赶着马车驶向叶府后门。路过季府时,季燃随意一瞥,正好看见肖卫在敲大门,要进府去检查。
季燃暗道不妙,收回目光,甩起马鞭,加快了速度,令书画和牛婆子都跟着晃动起来,险些闪到腰。
书画娇嗔道:“仔细些!牛管事的身子骨,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牛婆子见书画都开口了,她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撑着腰,闭嘴不语。
马车来到后门,季燃先一步去敲门。
书画搀扶着牛婆子下了马车。
马车打开,开门的竟然是简单易容过的雷影。
雷影看见季燃,立刻沉下脸,皱眉道:“你不是换了主子嘛,还回来干什么?!”
季燃悄然松了一口气,心中为妖舟的聪慧竖起大拇指。果然,知他者,娘子也。
季燃舔着脸回道:“我无心背叛主子,真是不想去远方。我娘病得那么严重,若我走了,她怎么办?我要见主子,给她磕头,求她原谅。”微微一顿,“太子妃体谅我孝顺,特意派了牛管事和身边得力的书画姐,陪我回来一趟,看看娘亲。”
雷影立刻给牛管事和书画请安。同时奴才,太子妃的奴才自然要比县主的奴才有地位。
牛管事和书画回了礼,也绝对是因为雷影是祥芸县主的奴才。
雷影这才对季燃说:“先请牛管事和书画姐到小厅里喝茶,我去请示县主。”
季燃说:“我随你同去。”
雷影回道:“也好。”
牛管事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一一二二,于是决定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式监督着季燃的一举一动:跟着不放。
牛管事说:“若是去拜见县主,我们也当跟着去拜见,否则回去后,太子妃定会怪我们不懂礼数和规矩。”
书画附和道:“正是。”
雷影只得说:“县主因火哥儿擅自离开正在气头上,两位还是稍等片刻为好。我们县主的脾气,在整个帝京都是出了名的暴躁……”
牛管事心中忌惮,但是人老成精,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那正应当去给县主赔个不是。县主就是生气,打骂了我们这些奴才,也是应当的。”
季燃不知道季府是个什么情况,怕出纰漏,忙阻止了雷影的闲话家常,说:“速速带路吧。”
雷影下意识要应“诺”,嘴巴动了一下,来了个急转弯,愣是将一个“诺”字,改成了“嗯”。
雷影引领着季燃等人走向妖舟的小院时,肖卫正站在季府院子里和卫云说话。
肖卫问:“你家主子今个儿怎么没做好吃的?以往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卫云揉了揉自己的左脸,对肖卫说:“别提了。主子今个儿发了大脾气,谁靠近就要挨两巴掌。”
肖卫诧异道:“你也被打了?”
卫云苦笑一声,回道:“我又算个什么东西?怎就不能打我?”
肖卫知道季燃对卫云和雷影都十分宽厚,平时都允许二人同桌而食,这样被打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他略一思忖,问:“雷影呢?”
肖卫回道:“跪着呢。”
肖卫越发好奇了,于是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且等本官去劝劝你们主子。”说着话,就要往季燃居住的小院走去。
卫云忙追上去,将其拦下,神色异样地说:“陪我喝两杯吧。你现在去,主子怒火未消,保不准要闹得不好看。其实,主子人不错,就是脾气上来,谁都不行。”
肖卫有些好奇,问:“为何大动肝火?”
卫云回道:“还不是因为祥芸县主的事儿。哎……你知道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儿吧?我家主子认为,那银子早晚也是他的,就那么给太子送去,他心疼了。”
肖卫的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就因为这事儿?”
卫云回道:“不止如此。今天县主去给太子送银子,回来后,对主子爱搭不惜理的。主子趴在墙头和县主说话,还被骂了。哎……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走走,你陪我喝两杯,解解闷……”
肖卫却道:“且等我拜见过三皇子后,再陪你饮几杯。职责所在,不容疏忽。”言罢,径直走向季燃的小院。
于是同时,季燃和牛管家、书画一同来到了妖舟的小院外。
季燃开口就说道:“县主原谅奴才吧,奴才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县主。若县主还气恼,就让肖将军将奴才抓去打一顿。正巧,奴才回来时,看见了肖将军。”
屋内,妖舟心领神会,回了句:“你个狗奴才!且跪到柴房里去!等本县主消气儿,再与你说话。”
季燃回道:“诺。”转身快步走向位于院子一角的小柴房。
卫云对妖舟说:“县主,太子府派了牛管事和婢女书画前来,说是要给县主请安,然后帮衬着火哥儿安排他娘。”
妖舟哼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别来烦我。且带他们去用些糕点,然后去见火哥儿她娘吧。”
卫云回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