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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寿辰当日,整个帝京都张灯结彩,格外热闹。然而,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宫中看起来一片祥和热闹,实则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瓷器踩了高跷,就连笑容都像罩了一层纱,遮挡着忐忑的模样。

皇后本应该和皇上在一起,可此时此刻,她竟陪在三公主的身边。她为三公主梳理着长发,一下接着一下:“妍儿,本宫知道你是坚强的孩子。而今帝京里风言风语闹得很凶,就算为了你自己的名节,你也要走出去,向世人证明,你很好。”

三公主低头玩着珠花,没有搭话。

皇后说:“害你的人,定在这些人当中,等着你看笑话。”

三公主玩珠花的手一僵,然后慢慢扯掉了珠花上的花瓣,一瓣又一瓣。

皇后说:“你的心思,本宫知道。”

三公主停下手,不动。

皇后继续道:“你打小就依赖庄筱,定是想让他一直陪在身边。本宫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儿的,本宫就让庄筱做你的陪嫁,护你一辈子。”

三公主问:“母后此话可当真?”

皇后回道:“你不知道,一位母亲为了儿女,可以做到什么份儿上。”淡淡一笑,“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镜子里,突然出现庄公公的身影。他端着药,面无表情地走进寝宫之内。

皇后瞬间一惊,显得有些慌乱,竟失手扯痛了三公主的长发。

三公主嘶了一声,也看见了庄公公,而后又低头玩起了手中珠花,就像不曾说过什么一样。结果,珠花的花心突然刺破了她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液涌出。三公主微微蹙眉,直接拧断了珠花。

珠花的花心被折断,那些由小巧珍珠攒成的花心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些乱人心。

皇后对三公主说:“本宫去你父皇那儿,与他一同到宴上。你收拾一下,也过去。”

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注重天家颜面,所以绝不允许三公主变得疯疯癫癫,定要向世人证明,三公主安好无事,让谣言不攻自破。

皇后将手伸给庄公公,一如寻常那般,让他搀扶着离开。然而,这一次,庄公公竟然没有接皇后的手,而是将端着的药丸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收了端盘,静静站在一边,只当自己是个物件。

皇后将抬起的手臂放下,手指动了动,对庄公公说:“公公送本宫一程。”

庄公公面无表情地应道:“诺。”

皇后与庄公公走出寝宫,皇后让随行的女官向后退了退,留出空间,与庄公公说些话。

然而,走了好一会儿,皇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倒是这一路,都是贺寿的声音,以及下跪的奴才和嫔妃们。

待快到皇上的御书房,皇后这才开口道:“本宫刚才的话是在安抚妍儿,你……不要当真。”

庄公公回道:“奴才就是奴才,皇后娘娘说得没错。”

皇后停下脚步,看向庄公公,见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就连一丝愤怒和不甘都没有。原本还心生愧疚的皇后,这会儿却变得愤怒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庄公公,问:“公公不因本宫的话而难过伤心?”

庄公公迎视向皇后的目光,回道:“奴才就是奴才,没有资格伤心难过。”

皇后被怼,心中窝火,却不好发作。不过,庄公公有些脾气,她反倒安心不少。因为太过了解庄公公这个人,知道他对毫不相干的人,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所以皇后无法接受,她对他而言毫不相干。

皇后自诩气量非常人可比,微微一笑,说:“公公用心照顾好妍儿,本宫记着公公的好。”

庄公公问:“可要奴才感恩戴德?”

皇后:“……”

皇后生气了,转身便走,觉得庄公公有些蹬鼻子上脸。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庄公公的衷心在偏移,并没有完全落在她的身上。

庄公公看着皇后的背影,竟是笑了笑。他发觉,自己和祥芸县主接触过多之后,也涨了不少脾气。最起码,不屑天的气场是有了。

说来也奇怪,今日听到皇后那么说他,他竟松了一口气。以往,他虽是奴才,却从不自认为是奴才。他只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进宫去照顾一个女人罢了。曾经的真情实意,在一次次的侮辱中消磨殆尽。也许,他真的是时候离开了。

皇后走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庄公公返回三公主的寝宫,见其已经装扮妥当,可以说是盛装出行。

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犹如一朵空谷幽兰。头上戴着精致的头饰,脸上画着得体的妆容。无论什么时候,三公主都知道如何装扮自己,既不突兀,又令人称赞。

负责给三公主打扮的宫女退后三步,抱着镜子,让三公主看她头发后面的装饰。

三公主直接走向庄公公,脚步略显欢快,表情依旧亲昵。她说:“母后说,要让我给她祝寿。可我怕见到别人。母后同意,让公公陪着妍儿,妍儿就什么都不怕了。公公,你会一直陪着妍儿吧?”

三公主的眼神如同孩子般清澈,里面满是孺慕和依赖,是个人就难以拒绝。

然而,三公主不知道,庄公公却从三公主的表情中,想到另一个女人:皇后。

曾经,皇后也是这般看着他,求他承诺,陪她一生一世,护她日夜无忧。

三公主见庄公公有些失神,便伸手去扯他的袖子。

庄公公回过神,避开三公主的拉扯,回道:“公主,宴已开。”

三公主发现庄公公的冷漠,微愣,忙解释道:“我待公公之心,绝非将公公当成奴才。公公万万不可因此疏远妍儿。”

庄公公回道:“公主高看奴才,是奴才的脸面。公主,宴已开。”

三公主目光担心地看着庄公公,低头说:“公公定是生妍儿气了。”

庄公公看着三公主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做作。他直言道:“三公主素来优雅得体,而今这般,还是要请太医看看才好。”

三公主的身体一僵,抬眸看向庄公公。

庄公公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就像老实本分的奴才,然而他刚才说得话,却哪里像奴才所言?!

昨晚,他到底去了哪儿?!为何态度改变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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