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宫外,都知道芸笙公主要去和亲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还有几家在踢球。时间紧任务重,宫中置办却要为她赶制嫁衣、准备彩礼,这一顿忙乎下来,那是捉襟见肘。
就在大家以为,妖舟会自掏腰包给自己充脸面时,她却一直按兵不动、分毛不拔。
这次和亲,代表了临国的一种态度。低头就要有低头的样子,银子和女人那是必不可少的。
皇后负责婚事,为了送妖舟去断头台,她忍痛自掏腰包,给妖舟贴补了一万两当嫁妆。并,准备了三位妖艳女子,陪妖舟同去。
皇后此举,看似帮衬妖舟,实则在侮辱她,将她比作了烟花女子,以色侍人。
不过,妖舟不在意,这些就统统不重要。
出行在即,妖舟想要出宫去看看故友。
皇上得知后,沉默良久,终是应了。
其实,对于皇上而言,让妖舟出宫,也是有一部分的私心。他最近一直不曾去见妖舟,就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妖舟从小生活在罗刹域,受尽人间疾苦,而今刚认祖归宗,成为最为尊贵的芸笙公主,结果却要担负国家之重任,去和蛮夷和亲。
皇上既希望妖舟能扛起使命,也希望她能偷跑离开。心思有些乱,却是真在乎妖舟是否快活。
等到妖舟出宫,皇后得到消息后,却急得不行,唯恐她就此逃跑,再不回来,于是立刻派人去跟踪监视。
不想,所去之人,悉数被庄公公发现,都捆了吊在树上。
妖舟带着庄公公,第一站来到季府,却发现,季府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把守,前后门无路可出。
妖舟上前交涉,得到的消息却是,除非皇上手谕,否则任何人不许进出。
妖舟掉头离开,来到寇府,寻到窦寇,将自己在帝京之中还剩下的买卖商铺,悉数转赠给她,说:“本想留着这些商铺,等你出嫁,为你铺上满城红妆。而今看来,我要比你先嫁了。”
窦寇瞬间落泪,紧紧攥着妖舟的手,更咽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这些都是你,你自己留好。我就要你好好儿的。你素来有办法,你走啊,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干嘛非要去和亲?!”
窦大人得知妖舟来了,立刻来到窦寇的闺房,抬腿跨入房门,说:“芸笙公主担负临国百姓安危,岂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看向妖舟,抱拳施礼,“给公主请安。”
妖舟避开,回了晚辈之礼,说:“窦叔所言极是。牺牲我一个,幸福临国人,不见战火硝烟,最是稳妥不过。”
窦大人顿觉老脸上一片火辣辣的难受。
妖舟见火候差不多燃烧起来,便道:“就要出嫁了,此后一别,应是再无相见之日。”
窦寇立刻抱着妖舟哭了起来:“别嫁、别嫁,凭什么临国百姓的幸福,要你牺牲自己?!你不欠谁的,反倒是他们都欠你的!鹏泽和我说了,他去赈灾之前,你私下里又给了他二十万两的银子。否则,他也不会将差事办得这么漂亮,如你所言,大辟天下寒。”
妖舟戏谑道:“鹏泽啊?哎呦,让我想想,这人是谁?是四皇子吧?”
窦寇羞涩了,瞪了妖舟一眼。
窦大人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说:“芸笙县主,当代豪杰也。老夫替临国的百姓,谢公主。”
妖舟搀扶起窦大人,说:“叔,我走后,你也要警醒。皇后视鹏泽如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太子心术不正,难登高处,惯会使歪门邪道。我不在帝京,叔要保护好窦寇。它日,我身在外,也会望着帝京,等待窦寇百鸟朝凤那一天。”
这话说得有些大逆不道,毕竟皇上还健在呢,皇后也是她嫡母。只不过,也唯有至亲之人,才会坦言这般。
窦大人本想说这话使不得,但是嘴巴动了动,终究是将劝诫的话咽了回去。
他对着妖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
窦寇的未来,关系着整个窦家的未来,绝对不会马虎,也绝对不会手软。
窦寇见妖舟都要和亲去了,却还在为她考量,真是越发恨自己现在无能,不能帮她一把。窦寇狠狠地抹掉眼泪,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咬牙道:“你且放心,我若登高,必让你归。我若……不在,你也不用回来祭祀故人。成王败寇,没啥好说的。”
窦大人呵斥道:“浑说什么?!”
窦寇一脸正色,说:“那个位置,本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原本不想争抢,却更加厌恶被人鱼肉。尤其是……呜呜呜……保护不了自己的好友……”
妖舟拍了拍窦寇的肩膀,将人抱入怀里,也湿了眼眶。
窦寇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一并说清楚,我都一一记下,头拱地都给你办了!”
窦大人微微颔首,认可了窦寇的说法和做法。
妖舟能得到窦大人和窦寇的认可,就如同得到了强而有力的同盟。为她接下来的事,做了十分有利的铺垫。她略显苦涩地笑了笑,说:“我嫁去蚺族,心中却牵挂着一人。”
窦寇开启了无奖竞猜模式:“季燃?”
妖舟点了点头:“季燃和我一样,都不愿意看到战场。为此,我们宁愿分开。我去和亲,他回岳国,劝阻岳帝,减少生灵涂炭。奈何……父皇并不相信他,唯恐放虎归山。”
窦大人沉吟道:“不但皇上有此顾虑,且朝中多人,都不认为,三皇子回到岳国后,有能力阻止这场浩劫。再者,若他回到岳国,临国就失去了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岳国来袭,我们连合谈的资格都没有。哎……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啊。”
妖舟说:“而今临国,内忧外患,虽说乱成一团。然,快刀乱麻,也正是乱世出英雄的时刻。所谓不破不立,我倒是信任季燃,相信他会竭力阻止这场浩劫。若他能成功,我宁愿身披战甲,与蚺族一战,也不愿意以女子之躯,娱敌人玩乐。”
窦大人被妖舟说动了热血,却始终无法完全信任妖舟。毕竟,在他看来,女子素来是先情爱、后重国。他真怕帮着妖舟放走季燃,二人却双宿双飞,不管临国死活。
当然,他也相信一点,在这多事之秋,正是废掉太子,让四皇子登高一步的最佳时机。
好生犹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