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变,原本快打成血葫芦的人,这会儿倒要一致对外了。
若是缪族大军不管不顾攻入岳国,岳国定会生灵涂炭。且,准备不足。
季燃给太子和二皇子一人一颗小药丸,说:“这是暂缓的解药,先一人吃一颗,压压惊。等事情结束,我再给你解毒。”
太子和皇子恨不得直接将季燃分而食之!
而今,却只能暂时隐忍。
眼下多余的狠话不用多说,只等秋后算账。给太子和皇子下毒,且如此明目张胆,皇上不惩罚季燃,简直就是纵容他张狂。季燃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
太子擦掉嘴上血迹,狠狠地扫了季燃和妖舟一眼,然后转身而行。二皇子紧随其后,说:“大哥,刚才只是权宜之计,并非与大哥背道而驰。”
太子回道:“本王知晓。二弟素来有心。”
这两句话,说得人都口不对心,听得人也都不屑至极。
杨帆将六皇子交给了属下,也跟了上去。
季燃和妖舟,默默尾随其后。
季燃的脸色十分不好,却还不忘为妖舟整理一下大氅,唯恐她冻到。
这会儿,天色刚亮。
乌羽白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来到岳国的城门前。草原特有的皮毛、铁甲、壮马,蓝底儿白色图腾的旗帜,以及所向披靡的勇猛气场,在缓缓升起的阳光照射下,极具震撼人心的效果。
大地,似乎都为之颤抖了。
太子和二皇子登上城楼,惊呆了。原本以为,蚺族是缪族的分支这件事,不过是妖舟和季燃编造的谎言罢了。毕竟,缪已经灭亡多年。
而今看见乌羽白,太子和二皇子才终于彻彻底底地相信,缪因乌羽白的存在,非但没有灭亡,反而休养生息了二十来年。
而今,整个草原,仍旧属于缪。
缪,就是草原狼主。
面对各个部落的人马,太子和二皇子都惊呆了。
乌羽白骑在纯白的高头大马上,目光冷峻,直视太子。
金朝骑着一匹黑马,以弯刀直向岳国太子,大声吼道:“把芸笙公主交出来!否则,踏平岳国!”
太子深深地觉得,为了一个女人,和缪发起战争,绝对是下下策。非但捞不到好处,还是给临国可乘之机。
但是,直接还回去,似乎又挺没有面子。
于是,太子对二皇子低声交代了两句。
二皇子高声喊道:“此乃岳国边城,任何人不许进犯!否则,杀无赦!”
金朝喊道:“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没吃饭吗?!”
缪族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二皇子闹了个没脸。
太子又对杨帆低声交代了两句。
杨帆便大声喊道:“来者何人?”
金朝回道:“不认字啊?!缪!那个字念缪!”
杨帆沉着脸,继续喊道:“狼主前来,只是为了芸笙公主?!”
乌羽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太子。眼神安静,并不凶残,却透着一股子漠视生死的狠劲儿。
金朝回道:“正是!交出芸笙公主!”
缪族人同时举刀大喊:“交出公主!交出公主!交出公主!”
声势震天。
城墙之内,季燃垂眸看着妖舟,攥了攥她的手,说:“原本想着带你离开缪,回到岳国,从此就能让你百岁无忧。”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终究只是一个死胖子,无权无势,保不住你。”
妖舟缓缓地呼吸着,仿若没事儿人一般问道:“所以?”
季燃放开了妖舟的手,抬头看向城墙:“所以,你走。”
妖舟被季燃气笑了,说:“就这样?你一会儿张牙舞爪地赶走我身边所有男子,一会儿油嘴滑舌地喊我娘子,将我塞进你炮制好的蜜罐里。而今不过是兵临城下,你竟让我走?!”
季燃将双手插兜,有些漫不经心地说:“还能怎样?这里又不是老子做主,打又打不过那些缪族人。你没看出来,太子已经决定将你扔出去了。”勾唇一笑,“要不,你趁机杀了乌羽白,让大军作鸟兽散得了。”
妖舟突然抬手,看样子是要掴季燃的脸。
季燃没有躲,显然是在等着巴掌。
妖舟却停下手,说:“你他爹的有病吧?!”
季燃眯眼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妖舟骂道:“滚!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想气走我啊?我若是要走,也是我自己想走。你放的屁再臭,也熏不走老娘。”
季燃说:“实际上,有件事一直不曾告诉你。”
妖舟点了点头:“来,继续放。”
季燃略显尴尬地转开眼睛,却又转了回来,吊儿郎当地说:“老子就是刻意接近你,让你死心塌地地爱上老子。然后……再把你踹掉。唯一可惜的是,没弄大你的肚子。啧啧……”
妖舟看着季燃,说:“好,我走。”转身就走。
季燃下意识伸手去扯妖舟,却终究收回了手。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除了空有一个三皇子的身份,还有什么?!而今,他给太子和二皇子下毒,此事干系重大,就算父皇偏袒他,他的结果也摆在了那儿。
堂堂三皇子,都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若是被贬为庶民,在大军压境面前,自己又能护得了谁?
三年的质子生活,他不后悔。
然而,往后的日子,他应该为了她,拼一个位高权重了。若成,他发兵万里,也要夺回她。若不成,他葬身此处,魂归她身边。
他受够了,这种无能保护心爱女人的滋味!
季燃默默注视着妖舟,看她来到城门前。
城门打开,妖舟却并未踏出一步。
于是,季燃一把扯过用刀威胁六皇子的将领,用暴力将其解决。然后又踹倒扑过来的将领,武力全开。
最后,他提溜着六皇子的脖领子,直接将其扯到妖舟身边,一脚踹在六皇子的屁股上,骂道:“滚!”
妖舟上前两步,搀扶起六皇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太子目眦欲裂,吼道:“留下质子!留下质子!”
季燃回道:“留你爹个尾巴!关城门!缪族要冲进来了!”
没错,乌羽白一马当先,直奔妖舟而来。
那般不管不顾,仿若奔向了兴奋和希望,唯恐别人伤她半分。
这个时候,若是岳国这边射箭,乌羽白就在他们的射程之内。
岳国的厚重城门,在妖舟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一如一种叫命运的东西,分开了季燃和妖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