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沉没有出声回答。
马车里面，沉痛的气息蔓延。
霍一泽心里一万个好奇，但秦弈沉这样，他根本不敢出声。
好一会儿，秦弈沉看着霍一泽，用不容置喙的口吻沉沉开口说道：“你把我会丢失记忆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
“我嫂子没告诉你吗？”
“没有。”
“那你是怎么又和她走到一起的？”
秦弈沉的目光深了深，重复了遍，表明自己的态度，“前因后果。”
霍一泽咽了咽口水，没什么底气的说道：“嫂子不说，肯定有她的考量，我看你们现在已经又在一起了，这不挺好的--”
最后一个吗字没出口，秦弈沉的眼神已经射了过来。
很淡的一眼，霍一泽却觉得像是刚磨砺过的刀刃，看的他毛毛的发寒。
“哥，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别那样看我，我害怕，我一怕，脑子就一片空白。”
秦弈沉收回目光，他伸手，将车帘卷了起来，看向窗外。
“我不看你，你说。”
霍一泽又不傻，他当然知道季温暖不把扬城的事告诉秦弈沉的原因。
他嫂子良苦用心，干嘛要让他做这坏人？
他再看秦弈沉这样，就更不想说了。
“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兜兜转转，你和我嫂子又走到了一起，这就说明你们两个人的缘分是天定的，拆都拆不散的那种，那个……其实之前发生了什么，知不知道的，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结果，结果是好的就好。”
秦弈沉维持着姿势不变，“过几天，我让人送你离开。”
霍一泽脱口问道：“那你和嫂子呢？”
“我们还有事要处理，留在这里。”
霍一泽固执道：“那我也不走，我说就好了嘛，那嫂子问起来，你不要说是我说的。”
就他哥这惧内的劲儿，到时候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卖了。
“嗯，不会让她知道的。”
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霍一泽见秦弈沉这都应他，惊的眼睛瞪大了大。
这……真的很反常啊。
“我组织下语言。”
霍一泽说了句，在脑子里想了会儿，将自己知道的扬城的事告诉了秦弈沉。
“事情最开始是宋廷越宋少川他们被抓了，舅舅让嫂子帮忙，后来打入敌人内部才知道，贾安那龟孙子不但贩|毒，还拐卖少女卖|淫，卖人体器官，嫂子正义感十足，就计划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但我们谁也没想到，贾安是宋海云的人，宋海云一直觊觎哥你的美--美色，贾安--贾安他就是她肖想你的一个替身。”
霍一泽越说越没有勇气说下去，但是秦弈沉没喊停，他也只有继续。
“嫂子把贾安的老巢炸了，贾安为了报复还有东山再起，引来了宋海云，宋海云带着很多人，她抓住了嫂子，把嫂子吊在飞机上，扔--扔到了海--海里。”
霍一泽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了轻颤和哆嗦。
他抬头偷瞄了眼秦弈沉。
他手肘撑在窗户上，依旧维持着最初的动作，目光看向窗外。
霍一泽坐的位置是秦弈沉的身后，只能看到他一半不到的侧脸，紧绷的线条，透着寒意。
“其实宋海云那样对嫂子，并不仅仅是因为哥你，还因为宋娉婷，宋娉婷是她的女儿，嫂子把她杀了，因为宋娉婷喜欢易向行，但是易向行对嫂子一往情深，反正这事说起来很复杂，现在嫂子已经没事了，哥你也不要太自责难过了。”
“从飞机坠到海里吗？”
秦弈沉的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外点缀着漫天星子的夜空。
霍一泽看不到的位置，秦弈沉表情痛苦，黑深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无力还有自责。
车内，原先就弥漫着的悲痛似乎更浓了，就连空气都变的哀伤起来。
在这安静的夜里，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感。
秦弈沉放在车窗的手，握成了很紧的拳头，心疼的声音发颤，“那一定很痛，她当时肯定很害怕。”
霍一泽不知道怎么回。
痛肯定是很痛的，那么高呢，他想想都觉得浑身刺痛，还有一个努力想活着的人，那短短几十秒面对死亡的慌乱恐惧。
他简直不敢去想。
而且在此之前，季温暖还受了很重的伤害，她被扔到海里的时候，手脚都是绑着的。
但是这些细节，霍一泽没敢告诉秦弈沉。
那样的情况下，季温暖能够生还，简直就是奇迹。
就算到现在，霍一泽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更庆幸的是，这发生在了季温暖的身上。
霍一泽起身，走到秦弈沉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嫂子求生意志很强，她肯定是知道哥你不能没有她，也舍不得哥你，很努力的活了下来。”
霍一泽提起季温暖，都觉得由衷敬佩，还有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这样优秀厉害的女人，是他的嫂子。
“她从飞机被扔下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是亲眼看着她掉下去的？给我催眠是谁的主意？”
霍一泽更不知道怎么回了。
他的记忆被带回到了当时，心悸了下，表情也变的悲痛。
“你那时候也受了伤，你坐在嫂子掉下去的山崖边上，三天三夜，和疯了一样，一直到有人打捞上来了尸体，上面有嫂子和你联系的手机，朱甜甜确认了她的身份，你本来就受了伤，当时就吐血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师父的障眼法，嫂子根本没死，不过估计情况不怎么好，所以才会准备一具假的尸体，让人以为她死了。你当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伤是其次，你没有求生意志，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说抹去你和嫂子有关的记忆的。”
秦弈沉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朱甜甜也在？”
“嗯，她和张山峰都在。”
秦弈沉了然，喃喃道：“那她对我的态度，算是很好的。”
他觉得朱甜甜对他的态度可以更凶更恶劣一些。
“不仅仅是这个。”
霍一泽说完，立马抿紧了嘴唇，在心里骂自己没脑子嘴快。
秦弈沉有些走神，见他这样子，立马将目光投向他，逼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